准、狠!

    “嗯……”

    男人闷哼一声,那只铁臂瞬间像是被抽了筋,半边身子一麻,不受控制地松开了。

    “咳咳咳!”

    温素一把推开他,捂着脖子退后两步,大口喘着粗气,眼泪都被掐出来了。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重新跌回雪地里的男人,眼神比这风雪天还冷。

    “我是大夫,路过采药的!要想活命就老实点,要想死,刚才那一针我就扎你死穴上了,用得着跟你废话?”

    男人捂着发麻的手臂,重重地喘着粗气。

    他费力地抬起头,视线虽然模糊,却依然死死锁定着温素。

    他看清了。

    眼前是个年轻姑娘,穿着大花棉袄,虽然打扮土气,但那张脸白净得过分,尤其是那双眼睛,亮得吓人,没半点被吓破胆的样子。

    刚才那一针的手法,是行家。

    裴云铮脑子里乱哄哄的。

    自从基地出事,他护着核心资料一路突围,身上的伤加上几天几夜没合眼,已经是强弩之末,刚才那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以为是追兵到了。

    他扯了扯干裂的嘴角,那股子狠劲儿散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

    “大夫?”

    他声音哑得厉害,目光落在温素背着的药篓上,又看了看她手里捏着的银针。

    “抱歉……手滑了。”

    裴云铮身子往后一仰,靠回大青石上,捂着胸口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声音低了八度,透着一股子虚弱劲儿:

    “我没力气了,走不动。能不能劳驾您搭把手?”

    温素看着他那副惨样,又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脖子,心里骂了句“倒霉催的”。

    但看着地上那几具狼尸,再看看这男人虽然狼狈却依然挺拔的骨架子。

    得,这确实是个顶级的长工料子。

    而且这人虽然凶,但刚才看清她之后立马收了力,说明脑子还清醒,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疯子。

    “算我欠你的。”

    温素没好气地走过去,“能站起来吗?”

    裴云铮咬着牙,试着撑了一下,腿上一软,又栽了回去。

    他那条大腿上,嵌着一块手指长的生锈弹片,周围的肉都翻卷发黑了,血把裤管冻得跟铁筒似的。这要是再不取出来,这条腿就得废。

    温素叹了口气,认命地把他的胳膊架在肩膀上,“死沉死沉的,少给我装死,自己使点劲儿!我丑话说在前头,救你可以,等你好了,得给我干活抵债!”

    裴云铮顺势将大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鼻尖蹭过她带着草药香的发丝。

    干活抵债?

    这小村姑,口气倒是不小。

    他堂堂裴家老三、基地总工……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眼下保命要紧。

    “行,听你的。”

    他声音低沉,乖顺得像条拔了牙的大狼狗。

    风雪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那座青砖老宅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