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苗、香椿、部分发酵豆制品(臭豆腐、纳豆)。
◦ 粘稠或口感奇特的食物:如秋葵、山药泥、部分海藻类。
◦ 外观不雅或难以处理的食物:如整只的带头虾蟹、多刺的鱼类、需要用手直接抓取的食物。
清单很长,很详细。罗梓看着那些陌生的名词和可能引发的可怕后果(“喉头水肿”、“休克”),感到一阵心悸和后怕。原来,在那副美丽、强大、似乎无懈可击的躯壳之下,也隐藏着如此具体而致命的脆弱。这种脆弱,被如此清晰、冷静地罗列出来,变成他必须熟记、甚至需要掌握急救技能的“知识点”,这种感觉无比怪异。仿佛韩晓这个人,被彻底分解成了一系列需要规避的风险和需要满足的偏好,而他的“男友”角色,就是熟练操作这套“风险偏好管理系统”的专员。
他继续往下看。备忘录还包括“日常作息规律”、“健康状况与常备药物”、“衣物与香水偏好”、“阅读与艺术兴趣”、“运动习惯”、“常用品牌与消费场所”……甚至还有“近期关注话题与可能感兴趣的谈话切入点”。事无巨细,堪称一份关于“韩晓”这个人的、极其精密的全息扫描报告。
这不是在了解一个人。这是在研究一件精密仪器,掌握它的所有性能参数、操作规范、保养要点和故障排除方法。而他,是那个即将被授权“使用”这台仪器,并必须确保其正常运行、不出现任何差错的“操作员”。
强烈的荒谬感和无力感,再次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放下册子,身体向后靠进椅背,闭上眼睛,用手用力按压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将刚刚看到的那些关于食物的条目,与他自己的经历,进行着最尖锐、也最可悲的对比。
他想起自己送外卖时,接过无数订单。那些订单里,也有类似的要求:“不要葱花”、“少油少盐”、“牛肉要全熟”、“海鲜过敏,注意别混入”。他通常只是匆匆一瞥,确认后厨注意,然后尽快送达。那些要求,对他而言,只是工作流程中需要避免的“错误”,是客户用金钱购买的、个性化的“服务”。他从未,也从未想过,要去了解这些要求背后,是一个怎样的人,有着怎样的生活、记忆、或者脆弱。
而他自己呢?他的“饮食偏好”?是工地旁边十块钱管饱的盒饭,是超市临期打折的泡面和火腿肠,是母亲病情稳定时,偶尔狠心买点肉,炖一锅汤,两人分着喝好几天的简单满足。他对食物最大的“禁忌”,是“不能太贵”,是“要能快速填饱肚子,不耽误跑单”。过敏?他好像没有。厌恶?饥饿的时候,什么都好吃。
两个世界。两种人生。对食物的认知,天差地别。
而现在,他却要像一个最虔诚的学生,去背诵、理解、内化另一个世界关于食物的、如此繁琐、精致、甚至关乎生死的“规则”。并且,要在未来的某个场合,或许是在某个灯光柔和、音乐流淌、人人衣香鬓影的高级餐厅里,以一种“体贴入微的男友”的姿态,熟练地运用这些知识——为她避开不喜的菜肴,提醒服务生注意过敏原,在她可能贪杯时适时劝阻,在她因某种食物气味而微蹙眉头时,立刻察觉并化解尴尬……
这角色,他演得来吗?
仅仅是想一想那场景,他就感到一阵近乎虚脱的恐慌和无力。那不仅仅是对繁琐规则的畏惧,更是对自身与那个角色、与那个世界之间巨大鸿沟的、清醒而痛苦的认知。
窗外的夜色,已经完全浓稠如墨。别墅里一片寂静。只有书桌上那本摊开的册子,在台灯的光线下,泛着冰冷而固执的光泽。
罗梓重新坐直身体,睁开眼睛。目光再次落回那长长的、关于食物偏好和过敏的清单上。他知道,他没有退路。母亲的医疗费,像最精准的导航仪,将他牢牢锁定在这条荒诞的轨道上。
他拿起笔,找出一本空白的笔记本(李维准备的,用于“学习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