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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仪老师陈女士那番关于“临场应变”与“角色信念”的告诫,像一根冰冷的、带着倒刺的针,深深扎进了罗梓疲惫不堪却又高度紧绷的神经。他躺在侧翼客房那张过分柔软的大床上,黑暗中睁着眼睛,脑海中反复回放着白天训练时每一个被纠正的细节,每一个可能出错的瞬间,以及陈女士最后那句“韩总会亲自到场观察”。亲自到场。
这意味着,明天上午的综合模拟演练,不再是与专业但至少保持距离感的训练师对戏。他将直接面对那个掌控他一切、他畏惧如虎、却又被迫要去“扮演”其亲密伴侣的女人。在她平静而具有穿透力的目光审视下,表演那些精心设计、却与他内心背道而驰的“体贴”与“默契”。仅仅是想象那个场景,就足以让他胃部痉挛,冷汗涔涔。
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母亲医疗费的阴影,协议条款的冰冷枷锁,以及这段时间被强行植入的、关于“服从”与“达标”的本能,都驱使着他必须撑下去。他强迫自己闭上眼,试图在脑海中一遍遍预演可能的情景,复习“男友手册”上的条款,默记那些标准应答和应急程序,直到精神过度消耗带来的虚脱感,最终将他拖入一片充满混乱梦境的浅眠。
第二天上午九点,罗梓已经站在了主楼那间被用作训练场地的会客室门口。他穿着昨天最终确定的那套炭灰色西装,每一处细节都经过再次检查,确保完美无瑕。头发是早上由那位发型师再次打理过的,妆容也由化妆师做了最后的修饰,确保在更明亮、更复杂的模拟灯光下,依旧保持“无瑕”状态。他看起来无可挑剔,像一件刚从保险柜中取出、准备进行最后一次试运行的精密仪器。
但他的心脏,却在胸腔里沉重地、不安地跳动着,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紧绷的神经。他能感觉到自己手心潮湿,后背的衬衫内衬似乎已经被冷汗微微浸湿。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着面部肌肉,试图做出陈女士训练过的那种“温和从容”的表情,但镜子里的自己,眼神深处那抹无法完全驱散的惊惶,像水下的暗礁,隐约可见。
推开会客室的门,里面的布置与昨天略有不同。长条餐桌被移到了角落,房间中央空出了一片区域,摆放着几张相对而设的单人沙发和小茶几,模拟一个更加开放、流动的鸡尾酒会或小型沙龙场景。柔和的背景音乐低声流淌,空气中甚至喷洒了与韩晓常用香氛相似的、清冷的雪松调香水,以营造更真实的氛围。
房间里已经有人。除了陈女士和她的两名助理(今天他们换上了相对正式的宴会着装,扮演不同的宾客角色),李维也站在一旁。而最让罗梓心脏骤停的,是坐在其中一张主位沙发上的韩晓。
她今天没有穿家居服,而是一身剪裁精良的浅杏色丝质衬衫,搭配同色系的及膝裙,外套一件米白色的薄款羊绒开衫,长发松松挽起,露出优美的颈项。她手里端着一杯清水,正微微侧头,听着身旁陈女士低声说着什么。阳光从她侧后方的窗户洒进来,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既优雅知性,又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令人无法忽视的距离感和清冷气场。
听到开门声,韩晓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转向门口,落在了罗梓身上。
那目光,不像训练时陈女士那种审视评估的锐利,也不像平时共处时那种淡漠疏离的平静。它是一种更加深沉的、难以解读的平静。仿佛在评估一件即将投入使用的重要工具,是否在最后关头仍能保持稳定;又仿佛只是单纯地,确认他的到场。
罗梓感觉自己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停滞了。他强迫自己迈开脚步,走了进去,在距离韩晓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微微颔首,用练习过无数次、力求平稳自然的语调开口:“晓晓,早。”
他使用了那个被允许的、带着亲密意味的昵称。声音还算平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喉结在那一刻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韩晓几不可察地对他点了点头,算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