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是右手手背上那道淡淡的旧疤,仿佛想将今晚所有被迫的接触、刻意的微笑、虚伪的应酬,连同这身被强加的“皮囊”,一起冲刷干净。
但有些东西,是水洗不掉的。
比如那份卖身契的重量。
比如对母亲病情的日夜忧惧。
比如韩晓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冰冷的“赞赏”。
比如他对自己正在一点点被吞噬、被替换的清醒认知。
水流声中,他靠着冰凉的瓷砖墙壁,缓缓滑坐下去,将脸埋在膝盖之间。温热的水流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脖颈流下,分不清是水,还是别的什么。
“表现尚可……”
他在心中无声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嘴角泛起一丝比哭还难看的、扭曲的弧度。
是啊,尚可。
用灵魂和尊严换来的“尚可”。
用对母亲生命的牵挂换来的“尚可”。
用一场精心策划的、彻头彻尾的虚假表演,换来的、来自那个他最畏惧也最亏欠的女人的、冰冷而吝啬的“尚可”。
这,就是他如今存在的全部价值,和意义吗?
浴室里,水汽氤氲,灯光朦胧。
而那个坐在水中的、赤裸的、颤抖的年轻身体,仿佛正在被这无声的诘问,和那“一闪而过的赞赏”所带来的、更深重的虚无与寒意,一点点地,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