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阔,却令人倍感渺小与孤独。
韩晓没有走向护栏边缘,而是走到了阳台一侧,一个相对背风、摆放着两张简约的白色户外单人沙发和一个小圆几的角落。这里光线昏暗,只有远处城市灯火反射过来的、微弱而变幻的光影,以及从玻璃门内透出的、极其模糊的、宴会厅的暖黄光芒,勉强勾勒出物体的轮廓。
她在一张沙发上坐下,姿态依旧优雅,但似乎比在宴会厅里,多了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卸下了部分“社交盔甲”后的松弛——如果那种将背脊挺得笔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目光平静投向远方夜空的姿态,也能称之为“松弛”的话。
罗梓站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有些无措。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坐下,还是该站着,是该开口说些什么,还是该保持沉默。沈理事长那番关于“聊什么”的诘问,此刻如同幽灵般在他脑海中回响,让这突如其来的、非计划的独处,变得格外尴尬和令人窒息。他能和韩晓“聊”什么?那些被训练过的、用于应付外人的“安全话题”和“深情对白”,在此刻这个只有他们两人的、脱离了“表演”环境的私密空间里,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合时宜。
他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空虚。在宴会厅里,他至少有一个明确的“角色”和“任务”——扮演好韩晓的男伴,应对各种社交场面。虽然压力巨大,虽然每一秒都是煎熬,但至少有一个清晰的目标和行为框架支撑着他。而此刻,在这个空旷寒冷的阳台上,面对这个掌控他一切、他却永远无法真正理解的女人,失去了“观众”和“剧本”,他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存在”,如何摆放自己的手脚和表情,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呼吸。
他沉默地站着,目光落在韩晓被夜风吹拂的、微微飘动的发丝上,落在她线条优美的、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单薄的肩膀上,最后,落在她交叠的、戴着黑色丝绒手套的双手上。那双手,此刻安安静静地放在她的膝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没有像在书房时那样无意识地摩挲表带或按压指节,只是静静地放着,仿佛两尊冰冷的、完美的雕塑。
时间,在呼啸的风声和脚下遥远的城市喧嚣中,缓慢地流淌。每一秒,都像被拉长的橡皮筋,充满了无声的张力。
最终,是韩晓先打破了沉默。她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凝视着远方那片璀璨而冰冷的灯海,声音比在宴会厅里更加清晰,也更加……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刚才,沈理事长的话,不用太放在心上。”
罗梓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没想到韩晓会主动提起刚才的事,更没想到她会用这样一种……近乎“宽慰”或“开解”的语气。这不符合她一贯的风格。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她人很好,但有时候,看得太透,问得也太直。” 韩晓继续说道,语气依旧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这个圈子里,像她这样还愿意相信‘真心’和‘过程’的人,不多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评价沈理事长,但罗梓却隐约觉得,似乎也暗含着某种……对他刚才那番回答的、极其隐晦的……认可?或者至少,是一种不反对的解释?
他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能继续保持沉默,目光却不由自主地,也投向了脚下那片浩瀚的、令人眩晕的灯海。那些灯火,每一盏背后,都是一个家庭,一段人生,或喜或悲,或平凡或跌宕。而此刻,它们在他眼中,只是一片模糊的、冰冷的、与他无关的光斑。就像这个阳台,就像他身边这个女人,就像他此刻这身昂贵的礼服和正在扮演的人生——看似身处云端,俯瞰众生,实则悬浮在虚空,无所依凭,寒冷彻骨。
“冷吗?” 韩晓忽然问,依旧没有回头。
罗梓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问自己。他确实冷,冷得手指都有些僵硬了。但他摇了摇头,低声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