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十不足一”已是夸大,未料现实更甚!”

    李景坤怒声高喝,额头上青筋暴起,恨不能将东州官员尽数正法。

    林潇潇接过账本,眉头拧成疙瘩,又瞥了一眼一旁的侯峰,一股不安油然而生。

    侯峰与林潇潇交换眼神,温声开口劝解:

    “当务之急是安置灾民,贪墨之事可容日后追究。”

    李景坤沉沉吐出一口浊气,冷静片刻,喊来差役。他也清楚,每耽搁一天,便会有无数灾民丧生。

    “带路去郡仓,清点还有多少余粮可以赈灾。”

    几个差役引路,沿途灾民见了他纷纷跪拜泣谢。

    待仓门开启,众人俱惊。李景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疾步入内,颤抖的手指的抚过齐整的粮袋——整整十八万石,皆未登记入册。

    李景坤猛然醒悟,账目全系伪造,揪住师爷衣襟厉喝:“实账何在!?”

    师爷双股战战,声音发抖。

    “小、小人不知啊……一直都是曹大人亲自掌管,从不让旁人经手……”

    若谢昭阳在此,定能识破师爷的谎言。连给他行贿的银票都由师爷保管,内账岂会不知。

    李景坤颓然松手,深悔昨日冲动。

    如今曹松已死,一切罪责皆可甩到这个死人身上,所有的线索都因自己思虑不周而中断。

    事已至此,追悔莫及。既已有粮食,便先赈济灾民吧。

    “先生可觉可疑?”林潇潇向侯峰凑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

    侯峰直直地望着太子,微微颔首。

    “这些粮食五包一捆,码垛齐整,若没猜错,应是准备运往北漠的军粮。殿下若用此粮赈灾,便将与北漠战事冲突,定会引起圣上不满……”

    “殿下,被人做局了。”

    “被人做局了。”

    二人异口同声。

    林潇潇豁然开朗,捋顺了曹松一系列不合常理的行为。

    曹松不过是姜党的一枚弃子,他得到的命令定是千方百计阻止太子赈灾。

    先通过曹松来激怒太子,太子若不杀曹松,将会威严扫地,赈灾便无法顺利进行;若杀了曹松,便留下一个擅自处决朝廷命官的罪名。

    但毕竟是代天巡狩,太子可以依特权便宜行事,这点罪名还不足以扳倒太子,所以他们又层层加码。

    将赈灾粮悉数克扣,逼太子使用军粮赈济灾民。如此一来,又添了一个私挪军粮之罪。

    林潇潇忽的心头一震,她想起睿王李景师给太子的密信,军中有奸细……

    那下一步,定是边关惨败,归咎到粮草不足……也就是太子身上!

    三步陷阱,步步阳谋。再联想之后的巫蛊之祸,太子别无选择,只能一步步掉进他们所设的陷阱里!

    她正想着,侯峰率先开口。

    “殿下,恐怕不妥。老夫猜测,这是有人给殿下设局。”

    确实不妥,林潇潇心中暗叹,但目前根本没有选择。

    即便不用军粮赈灾,那也可以给太子安插一个赈灾不利的罪名,前后道路皆被堵死。

    “先生,”李景坤望着侯峰,眸子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若不能救民水火,这储君之位要来何用?”

    李景坤也深知此刻开启的不仅是仓门,更是地狱之门。此后妖邪尽出,再无宁日。

    可若能以他一人荣辱换得苍生活路,也是值得。

    侯峰望着他这个一心为民的学生,眼神里尽是欣慰却又倍感自责。

    欣慰的是学生终成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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