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他越说越急,脑门青筋都跳出来了:

    “难道说,吏部一年提拔了几十个清官,这就叫‘弄出好东西’了?”

    他指着惨兮兮的礼部老大:

    “难道礼部一年敲锣打鼓祭了几趟天爷土地佬儿,就算完成任务够格了?”

    他最后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光了一样,嘴皮子哆嗦着:

    “皇上啊!……这么整……这不是……太荒谬了吗?”

    王永光真是说出了所有人憋在嗓子眼儿里不敢说的大实话!

    他们这群人,顶了一辈子、吃饭拉屎都离不开的那一套老黄历规矩,就是靠以下四根烂柱子顶起来的:“道德”“名望”“资历”“人情关系”

    这是个模模糊糊、摸着石头过河、上上下下都好商量的泥坑体系。

    可huang帝现在砸到他们面前的家伙是什么?

    是算盘珠子拼出来的数儿!

    是干完事儿撇哪个秤砣出来!

    是吃了多大碗饭必须放多大个响屁没跑的理儿!

    ——这是一套死死钉在木头上、一丝一毫不带差的规矩枷锁!

    这哪里是huang帝和一群老头子在吵架?

    这明明是两套活法——咣当一下撞了个迎面头碰头!

    呼啦啦!所有大老爷们儿的眼睛都死死盯住了少年huang帝朱由检!

    你们猜他们心里在求什么?

    他们是多么多么希望!这位刚当上huang帝没多久的年轻人能给这个吓死人的难题憋住喽、卡壳喽、连屁都放不出一个来!

    他们多么盼望小huang帝立刻恍然大悟,彻底明白他搞的这些狗屁表格和怪词有多么的扯犊子!

    朱由检巍然不动。

    他脸上呢,仅仅极其轻微、极其清淡地露出了一点儿笑容。

    那笑容里头,感觉不到嘲笑的味道,也没有急躁的不耐烦。

    只有一种……了如指掌的平静。

    “嗯?王爱卿呐,”huang帝开了金口,语气平静。他朝王永光走了两步,眼神像两把钢尺,一字一句地砸过来:

    “‘怎么把没法拿秤秤的东西弄个数儿出来——你提的这个,‘三个月内给我搞明白’!”

    他扭过身,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把所有的脑袋顶都扫了一遍:

    “所以!吏部!礼部的大人们听好了!”他的话声音不大,但每一下都精准地夯在他们心尖儿上,跟用大铁锤子敲在刚埋进土的棺材板上一样响:

    huang帝的嗓门拔高了一点点:

    “你们得下去研究!

    你们得自个儿给这些摸不着的东西立个说法!

    你们就得利用下面这几个月,把管好自己那块地盘的‘新杆秤新砝码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