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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留下了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难题,和一个前所未有的麻烦,给满朝的文武官员。

    官员们还愣在原地,像一群丢了魂的木偶。

    过了很久,才有人开始小声议论,那声音里充满了不知所措和害怕。

    钱谦益慢慢地转过身,和站在他不远处的内阁大臣来宗道、吏部尚书周应秋,互相看了一眼。

    他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深深的震惊和担忧。

    ……

    同一天,下午。

    钱谦益的家里,书房。

    这里一直是北京城里东林党人心中的精神圣地,也是很多重要政治决策私下商量、策划的地方。但是今天,书房里的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呼吸困难。

    来宗道此刻正焦躁地走来走去,他向来梳理得整整齐齐的胡子,现在都有些乱了。

    “太荒唐了!简直是胡闹!预算方案?绩效问责?这些都是街上商人用的办法,是工部那些小办事员用的手段!怎么能用在国家大事上?他这是要把我们这些朝廷大官,当成记账的先生和管工人的工头来用吗?这简直是把我们读书人的脸都丢尽了!太丢人了!”

    吏部尚书周应秋则阴沉着脸,坐在一边一句话也不说。他手里端着一杯早就凉透了的茶,因为用力握着杯子,手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他掌管着全国所有官员的考核、升职和调动,huang帝的“绩效问责制度”对他这个吏部最高长官的冲击是最大的。

    这等于是在他吏部原有的那套考核制度之外,huang帝又另外建立了一套由他直接控制、能决定官员生死和前途的新体系。

    钱谦益安静地坐在主人的位置上,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

    他知道,来宗道的愤怒和周应秋的阴沉都只是表面现象,他们内心深处和他一样,是深深的恐惧。

    “牧斋兄,你对这件事怎么看?”来宗道终于停下了脚步,把目光投向钱谦益,“今天朝廷上的事,绝对不是偶然。陛下他……陛下他……”

    他想说“性格完全变了”,但又觉得这个词,已经不够形容今天看到的情况。

    钱谦益终于停下了敲桌子的手指,慢慢地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

    “这不只是具体的方法问题,这是根本路线的改变。”

    他看着两位同僚,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们都判断错了。从朱纯臣倒台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应该明白,我们面对的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信王了。”

    “他今天做的事情,看起来是针对兰阳县黄河决口这一件小事。实际上,是在向整个文官集团挑战。他要的不是解决这一件事,而是要建立一套只属于他自己的、新的游戏规则。”

    钱谦益站起来,走到窗户边,看着院子里那棵在寒风中叶子都掉光了的老槐树。

    “你们还没看清楚吗?他手里能打的牌,已经越来越多了。”

    “第一张牌,是暴力工具,是‘刀把子’。”钱谦益的声音,冷得像窗外的寒风,“魏忠贤那条老狗,又被他放出来用了。东厂、锦衣卫,这两把一直悬在我们头上的刀,正在被他重新磨得快快的。朱纯臣的下场,就是杀一只鸡给猴子看。他要让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真的敢杀人的!”

    “第二张牌,是军事力量。”他继续说,“京城郊外的新军,张维贤那个老家伙被他骗得团团转。听说那支军队用的是我们从来没听说过的训练方法,练的是只忠于他一个人的士兵。这支军队,就是他敢掀桌子的最大依靠!”

    “而今天,”钱谦益转过身,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沉重,“他亮出了第三张牌——制度解释权,是‘笔杆子’!”

    “他要抢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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