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是地方上的兵。

    是从北京来的!

    是huang帝的人!

    他知道自己犯下的那些罪行。

    勾结后金,走私铁器、粮食、布匹。

    贿赂朝廷大臣,从内阁大学士到边防军队官兵,编织起一张覆盖大半个北方的利益网络。

    养私人军队,数量之多,装备之好,足够让一个正规卫所的官兵感到惭愧……这些罪行,任何一条单独拿出来,都足够让他范家全家杀头,灭掉三族!

    他一直以为自己做得非常秘密,没人知道。

    有朝廷里的那些阁老、侍郎们,有边疆的那些参将、游击们替他挡着麻烦,他就可以放心睡觉,把这生意做成千秋万代的基业。

    那个远在北京的年轻huang帝,不过是个被阉党和文官集团架空了权力的傀儡,一个除了huang帝名分之外什么都没有的可怜虫。

    但是现在,范永斗知道他错了。

    错得多么厉害!

    那根本不是一个傀儡。

    那是一头一直在黑暗里忍耐,在深渊里躲藏着的猛虎!

    而现在,这头年轻又饥饿的猛虎,终于向他露出了足够撕碎一切的尖牙!

    “快!快!”范永斗像被烧红的烙铁烫了屁股的野猪,从短暂的发呆中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疯狂。

    他一把推开管家,光着脚在冰冷的地板上跳着嘶吼:“吹号角!敲钟!把所有的护院家丁都叫来!去武器库!拿上最好的武器!挡住!给我挡住!”

    在极度的恐惧下,范永斗反而冷静下来了。

    他很清楚,锦衣卫既然已经动手,就绝对没有饶过他的可能。投降,是死;被抓,也是死!

    他唯一的活路,就在于拼命抵抗!

    只要能把事情闹大,让这血腥的冲突没办法被轻易掩盖过去。

    消息总会传出去,传到宣府,传到大同,传到太原,传到北京!

    他精心编织的、那张用无数金银和利益绑在一起的大关系网,就会被彻底惊动。

    那些收了他无数好处的总兵、巡抚、阁老、侍郎们,为了保住自己,为了不被他这条线牵连出来,也一定会动用所有的力量想办法救他!

    “对!挡住!只要挡住,我们就还有机会!”

    范永斗的眼睛里,爆发出属于赌徒在输光前押上最后家当时的疯狂。

    他一边胡乱地往身上穿衣服,一边对着已经吓傻了的管家吼道:“去!把所有夫人和少爷小姐们,都藏到最里面的秘密地道里去!快去!”

    他自己则连鞋都来不及穿,跌跌撞撞地冲向了和卧室相连的书房。

    他要去烧掉那本最关键、也是最要命的账簿。

    “轰隆——”

    随着一声让人牙酸的巨响,范家那扇坚固的大门,终于在连续不断的撞击下彻底垮了。两扇沉重的门板向里面倒下去,激起满天的灰尘。

    田尔耕手里拿着绣春刀,第一个踏进了这座奢华又罪恶的府邸。

    迎接他的,是从院墙后面、假山后面射来的几十支利箭。

    “噗!噗!噗!”

    箭划破夜空,带着死亡的呼啸声,从四面八方射向门口的缺口。

    田尔耕脸色不变,甚至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他身边的几个锦衣卫贴身军官,立刻举起手里特制的、比普通盾牌小但非常坚固的小盾牌,组成了一面移动的盾墙,把他牢牢地保护在后面。

    大部分箭被盾牌清脆地弹开,溅起一串串火星。

    几支漏过来的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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