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弹了弹封面上的灰,然后随便翻了几页。

    册子里面是用很小的字,密密麻麻记录的一笔笔让人心惊肉跳的交易。

    “天启五年三月,经手人王登库,送给宣府总兵王某,上等东珠十颗,折算银子一万两。”

    “天启六年七月,经手人梁嘉宾,送给礼部右侍郎周某,前朝王羲之字帖仿造本一卷,里面夹着关外人参一斤,银票五千两。”

    “天启七年冬天,经手人范永斗,送给内阁大学士冯某,他孙子满月贺喜,礼物是南海紫珊瑚一座,高有三尺,估计价值三万两……”

    一笔笔,一条条,时间、地点、人物、事情原因、金额,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田尔耕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满意的笑容。

    他小心地合上册子,像对待一件绝世宝贝一样,轻轻地放进了自己温暖的怀里。

    然后他才重新把目光转向那个已经脸色像死人一样灰白、全身像筛子一样抖个不停的范永斗。

    “带走。”

    两个锦衣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范永斗软得像烂泥一样的身体,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着他往外走。

    当范永斗被拖出书房,重新看到院子里那像地狱屠宰场一样的景象时。

    他那根一直靠着最后一点侥幸心理而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彻底断了。

    满地的尸体!

    温热的鲜血,汇成了小河,在院子里那些精美的排水沟里静静地流着,散发出浓得化不开的、又甜又腥的味道。

    那些像虎狼一样的锦衣卫和新军士兵,正在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进行最后的清理。

    他们用长枪捅开床底下,用刀劈开衣柜,任何一个可能藏人的角落都不放过。

    时不时还从某个房间里传来几声短暂的惨叫,然后很快安静下来。

    “不——!不——!啊——!”

    范永斗终于发出了绝望得不像人声的吼叫。

    “我是朝廷的皇商!我为朝廷运过军粮草料!我见过先帝!你们不能动我!”

    “我要见内阁阁老!我要见冯阁老!我要见周延儒大人!你们让他来见我!”

    他像一个真正的疯子一样,拼命地挣扎着,叫喊着。

    他把他最后也是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那些他用堆得像山一样的金钱喂饱了的朝廷大官身上。

    田尔耕慢慢地走到了他面前。

    他伸出那把还沾着不知道是谁的鲜血的绣春刀刀鞘,用近乎侮辱的姿态,轻轻地拍了拍范永斗那张眼泪鼻涕横流、肥胖又扭曲的脸。

    田尔耕的脸上带着一丝像猫玩老鼠一样的讽刺。

    “范大老板,别着急。”

    他笑着说,语气温和得像在安慰一个受了委屈的朋友。

    “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

    田尔耕停了一下,凑到范永斗的耳边轻声说:

    “在,去阴间的路上。”

    范永斗的吼叫突然停了。

    他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叫喊,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刻被这句话彻底打碎。

    他眼睛里所有的光一下子全灭了。

    完了。

    他背后的那些人,也完了。

    huang帝要的,不仅仅是他范家的命。

    而是整张关系网!

    ……

    一场血腥的屠杀,终于在黎明前结束了。

    锦衣卫们开始清点成果,搜查没收财产。

    以范家为首的八家山西商人头领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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