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每一个都需要四个人一起使劲才能勉强抬动。

    箱子的边儿用铁皮包着,上面还加了好几道粗大的铜锁。它们被小心翼翼地放在大殿正中间的空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好像直接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王纪走到木箱前面,对着高台上的朱由检跪了下去。这是他进殿以来,做的唯一一个带着感情色彩的动作。

    “陛下,臣王纪奉旨查办晋商通敌的案子,所有的罪证,全都在这里了。”

    朱由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点了点头。

    “开箱。”

    就两个字,说得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反对的命令。

    王纪直起身,从怀里拿出一串钥匙,亲自上前,把木箱上的铜锁一把一把打开。他挥了挥手,那些像鬼魂一样面无表情的下属立刻上前,“哐当”一下掀开了箱子。

    在那一瞬间,朝廷上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猜想过箱子里会是什么……是金银财宝?是奇珍异宝?还是什么吓人的东西?

    但他们全都猜错了。

    箱子里没有金子,没有银子,没有珠宝。

    只有——

    纸。

    一摞摞、一卷卷、一本本各种各样的纸。

    有边角已经卷起来的账本,上面用像苍蝇头那么小的小字,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种数字和条目。

    有折叠得整整齐齐、用上好宣纸写成的信件,上面还留着火漆的印子。

    有卷成一轴、用绢布画的地图,上面用红颜色的朱砂标着各种关卡要塞和路线。

    还有用粗线装订起来的卷宗,封面因为常年翻动,已经破旧不堪。

    王纪和他手下的人开始把这些东西一样一样从箱子里搬出来,然后放在临时搭起来的几张长条桌子上。

    他们的动作又准又有力,没有一点儿多余。

    时间一点点过去,桌子上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高。

    那些账本、信件、卷宗,被整整齐齐地堆在一起,形成了一座……一座小山。

    一座用墨的颜色构成的、沉默却又狰狞的山。

    这座墨色的小山,静静地立在大殿的正中央,散发着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味道——那是纸墨的味道,更是……数不清的罪恶的味道。

    它好像有生命,有重量。

    看着那堆得像山一样的罪证,整个大殿的空气好像都凝固了。

    钱谦益呆呆地看着那座墨山。

    他们可以跟huang帝辩论一个时辰关于法律和传统的问题,但是能跟这一封封通敌的信件辩论吗?

    他们可以跟同僚争论一整天的国家根基问题,但是能跟这几千本记录着卖国交易的账本争论吗?

    不能。

    他们输了。

    至少,今天这一局,他们输得彻彻底底,一点悬念都没有。

    输给了这座沉默不语、却比千言万语更有力的墨山!

    王纪走到那座墨山前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从里面抽出了一本账册。

    “天启二年三月,范永斗通过大同镇的守备李副将,向建州女真走私精铁五千斤。”

    说完,他把那本账册放下,又抽出了一卷地图。

    “天启七年五月,梁嘉宾画了京城周边地区的详细防御地图,包括各个关口的布防、兵力安排、粮草储藏地点等等。他想用二十万两银子的价格,卖给建州女真的间谍。”

    王纪的声音始终是那么平淡,那么没有感情。他就像一个只是完成任务的史官,在宣读一份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报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