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图?”

    他不得不问,这件事实在关系太大。造纸术若推行天下,堪称文教之革命,足以搅动风云。

    顾青云的名字,也必将闻名大瑞,流芳万古。

    顾青云转眸看向他,眸光清亮,忽而一笑:“卢公子以为我所图为何?”

    卢屹一怔,答不上来。

    顾青云却已收回目光,再次看向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声音轻缓却清晰:“我之所图,不过是……能自在呼吸,能挺直脊梁,能不再为人鱼肉的立身之本罢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卢屹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历经世事的苍凉与决绝。

    “至于‘纸’……”顾青云的声音随风飘入卢屹耳中,“它若能惠及天下寒士,开启民智,便算是意外之喜,不负我一番辛苦。”

    造纸术本就是他从古人那拾遗而来,又怎能自居功劳?献给天下读书人,才是正道。

    卢屹彻底怔住,看着身旁少年清瘦却挺拔的侧影,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自在呼吸?挺直脊梁?不再为人鱼肉?

    这看似简单的要求,在这等级森严的世道里,对于他这样一个庶子而言,或许比谋求高官厚禄更难。

    而惠及天下寒士,开启民智……这般格局,真的是一个少年庶子能有的胸怀?

    但旋即卢屹想到他听闻的遭遇,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恻隐和理解。

    顾青云虽是顾家庶子,却也曾是锦衣玉食,备受宠爱。然而生父刚刚过世,便被嫡兄毫不留情地逐出家门,更险些命丧歹人之手,若非得贺掌柜机缘巧合救下,恐怕早已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世间。

    这些消息,是卢屹来时的路上,从摘星唏嘘的讲述中拼凑出来的。

    卢屹已然自行为顾青云翻天覆地的变化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人遭逢如此剧变,从云端跌落泥淖,甚至直面生死,又怎能不脱胎换骨?过去的玩世不恭、骄纵蛮横,或许只是一种表象,并不代表他内里就是个真正的蠢材。

    想来也是,他的父亲顾明舟是云州有名的才子,嫡兄顾凌云更是与自己并称“寒山双璧”,与他们血脉同源的顾青云,天赋才情又怎会真的泯然众人?

    往日的不够出彩,或许是孩童心性未定,不肯用功,但更可能的是……

    卢屹的目光沉了沉,出身世家的他,本能地想到了高门大宅里那些不可言说的阴暗与倾轧。他的姑姑卢昱霖,经祖父亲自教导长大,才学智谋不输男子,她是不会允许一个出众的庶子,凌驾于凌云之上的。

    对于顾青云而言,藏拙避锋,或许是最好的生存之道。

    卢屹不愿将姑姑和表弟想得过于不堪,但现实却冰冷地摆在眼前——即便顾青云已然自污名声,成了一个远近闻名的纨绔子弟,最终也依旧没能逃脱被扫地出门的命运。

    既然如此,他便不藏了。

    离开顾家,于顾青云而言,或许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新生吧。

    顾青云并不知道,卢屹在某种程度上猜到了真相,只不过不是原主的涅槃重生,而是一个异世灵魂的取而代之。

    卢屹心中波澜起伏,他隐隐觉得,自己接走的,或许不仅仅是一个制出奇物的工匠,而是一个即将搅动大瑞朝风云的人物。

    乱世出英雄,少年之未来,有无限可能。

    卢屹望着顾青云清俊甚至称得上漂亮的面容,心中不知为何竟也激荡起来,郑重一礼:“顾公子,往日种种皆成过往。寒山书院别的不敢说,但最是惜才护短。院长既看重于你,书院便是你的后盾。”

    随即他又微微倾身,目光诚恳:“我卢屹在此向你保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必竭尽全力,护你周全。”

    这并非仅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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