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轰隆隆——!!!”
这不是滚石的声响,是整片山崖崩塌的巨响!
那道裂缝终究是撑不住了。数十丈宽的崖壁轰然剥落,成千上万吨的土石像巨浪般倾泻而下,瞬间吞没了谷道的后半段。惨叫声被彻底埋进地底,火把的光亮一盏接一盏熄灭。
石宝脚下的岩石也在剧烈震动。他踉跄了一步,被副将一把扶住。
烟尘漫天,遮住了月色。等尘埃稍稍落定,石宝望向谷道——后半段早已成了乱石堆,前半段还剩百十来号人,正疯了似的往谷口逃窜。王渊就在其中,那匹乌云踏雪马浑身浴血,却还在拼命往前跑。
“追!”石宝提着刀就要往崖下冲。
“将军不可!”副将死死拽住他,“崖塌了之后,谷道里的地形全变了,咱们的人下去就是送死!况且……您看那边!”
石宝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谷口外的平野上,不知何时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把——那是林冲的追兵,正按照计划,准时赶到了。
“够了。”石宝喘着粗气,慢慢把刀插回鞘里,“王渊能带走的人,撑死了不过五十骑。剩下的烂摊子,让林冲去收拾吧。”
他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埋葬了数千条性命的乱石堆。月光从烟尘的缝隙里漏下来,照在几截露在外面的断肢上,白得刺眼。
同一时刻,居庸关外,子时。
岳飞带着一百名敢死队员,从关墙西侧一道隐蔽的裂缝里钻了出来。这道裂缝是前几日金军的砲石砸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彻底修补,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关外的寒风像刀子似的刮过来,吹在脸上生疼。岳飞伏在草丛里,目光死死盯着百步外的金军大营。营寨连绵数里,篝火烧得通明,巡逻的骑兵举着火把,在营区间来回穿梭。
“父帅,哨塔上的灯灭了。”岳云趴在旁边,低声说道。他脸上那道伤疤,在夜色里显得格外狰狞。
“按计划行事,分三队。”岳飞的声音压得极低,“你带三十人,去烧西营的马厩。张宪带三十人,去烧东营的粮仓。剩下的人,跟我直扑中军大帐。”
“父帅,这太险了!”张宪急得满脸通红,“中军的守卫最森严,您怎么能亲自去……”
“正因为守卫最严,才更需要我去。”岳飞解下背后的硬弓,仔细检查着弓弦,“完颜宗翰要是发现中军遇袭,必定会调兵回防。这样一来,东西两营的压力就能小很多。”他顿了顿,又叮嘱道,“记住,烧了就跑,千万别恋战。两刻钟之后,不管得手没得手,都回关墙的裂缝处会合。”
众人纷纷点头应下。
“行动。”
一百条黑影像鬼魅般散开,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
岳飞带着四十人,贴着地面缓缓匍匐前进。金军的巡逻很有规律,每队之间大约隔着五十息的空隙。他算准时间,趁着两队巡逻兵交错的空档,带着人迅速穿过开阔地,钻进了营寨外围的栅栏阴影里。
栅栏内侧,两个金兵正靠着木桩打盹。岳飞打了个手势,两名背嵬军士卒立刻猫着腰摸上去,捂住金兵的嘴,短刀轻轻一抹,动作干净利落。
“换衣服。”岳飞低喝一声。
敢死队员们迅速扒下金兵的衣甲套在身上。虽说衣甲不太合身,但在夜色的掩护下,足够蒙混过关了。
他们继续往里摸。越靠近中军大帐,守卫就越严密。一队巡逻兵迎面走了过来,岳飞赶紧低下头,用生硬的女真语骂了句脏话——这还是他这几天跟俘虏学的。巡逻兵果然没起疑心,径直走了过去。
中军大帐,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