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石宝将军的部队刚打完马陵道的恶仗,将士们都需要休整……”
“汴京用不着打。”赵宸打断他,“苏小小那篇《告汴京父老书》,比十万大军都管用。至于石宝……”他顿了顿,语气凝重,“告诉他,这次不是伏击,是实打实的正面硬仗。对上的是完颜宗翰的主力,可能会死。”
“那为何还要派他去?”
“因为岳飞那边等不起了。”赵宸的声音沉得像铅,“完颜宗翰架起了回回砲,最迟后日就会总攻。居庸关一旦破了,金军铁骑南下,再跟汴京的宋军夹击过来,咱们这十五万人,一个都回不了山东。”
他走下河堤,抓起一把湿冷的泥土。泥土粘在手上,指缝间渗出浑浊的水。
“打仗这事儿就是这样,一步慢,步步都慢。”他将泥土洒回河里,“所以咱们必须快——快过金军破城,快过赵桓稳住军心,快过汴京城里那些蛀虫想出新的卖国招儿。”
鱼玄机忽然开口:“王上,苏大人那边……还需传话吗?”
赵宸想了想:“告诉她,汴京破城之日,我要看到‘华夏银票’能在城里流通。另外,让她准备接收……至少十万难民。”
“难民?”
“围城久了,城里必然断粮。”赵宸望向汴京的方向,眼神里带着一丝悲悯,“到时候,百姓会逃出来。咱们不能拦,要放,还要接济。人心这东西,饿肚子的时候,最好收买。”
鱼玄机领命退下。
李靖还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李帅还有事?”
“王上,”李靖低声道,“您……真觉得,咱们能赢吗?”
赵宸沉默了良久,最后转过头,眼神坚定:“不赢,就得死。你说呢?”
戌时,济南城,大司农衙署。
苏小小看着刚送到的命令,指尖轻轻敲击着桌案,久久无言。
“接收十万难民……”她揉了揉眉心,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王上这是要把汴京城里的百姓,全搬到山东来啊。”
“大人,咱们的存粮,也就够撑三个月。”主事站在一旁,忧心忡忡,“若真来了十万人,怕是……”
“那就得想辙。”苏小小起身,走到那幅巨大的《山东粮储分布图》前,手指在地图上快速移动,“传令各州县:即日起,所有官仓全打开,按市价七成卖粮。民间囤粮超过百石的,限三天内上报,过了期不上报的,全部没收充公。”
“这……恐怕会引起士绅不满。”
“非常之时,顾不上那么多了。”苏小小的语气斩钉截铁,“另外,派人去江南、湖广,高价收购粮食。告诉那些粮商,有多少要多少,现银结算,绝不拖欠。”
“可咱们的现银……”
“发行第三批债券。”苏小小转身,眼神明亮,“这次不叫‘军需债’,叫‘安民债’。年息两成,用将来收复州县的田赋作保。印五百万两。”
主事倒吸一口凉气:“五百万两?这……这要是还不上……”
“能还上。”苏小小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语气笃定,“只要打赢了,整个天下都是咱们的,还能还不上?要是输了……”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决绝的笑,“那也就用不着还了。”
主事肃然起敬,不再多言,转身下去传令。
苏小小独自站在窗前,夜色渐深。她想起白天那个独臂老兵,他果然来了衙署,被编入了城防辅兵队,负责训练新兵拉弓。那老兵虽然少了一只胳膊,可拉弓的姿势依旧标准,眼神里满是不服输的劲儿。
她又想起岳飞那份阵亡将士名单,三千七百四十二个名字,每个名字背后都是一个家庭,都是一份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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