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笑容是数不出的憨厚老实,再加上面膛微黑,这会儿看起来,活脱脱一个朴实的山里小伙儿:

    “叔儿,要我说啊,这还不是全靠大队长您英明领导,咱马坡屯才能人辈出嘛。”

    “再说了,就算我陈拙少上工一天,但是只要有您坐镇,大伙儿照样能吃上热乎的大锅饭!”

    顾水生没好气地摆摆手:

    “滚滚滚!”

    “就会耍嘴皮子。假条我给你开了,赶紧给我滚蛋!”

    只是,他临了又补了一句:

    “不过你小子记着,那帮知青的雪蛤能换成票子是好事,可别让人家城里人觉着咱马坡屯的人占他们便宜。”

    “得嘞,叔儿您就瞧好吧!”

    陈拙咧嘴一笑,麻利儿地揣好假条,寻思着回去得拾掇拾掇那帮知青凑上来的雪蛤,溜溜达达就往家走。

    *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

    陈拙没去大食堂,背上那一大袋子品相有些磕碜的雪蛤,就往县里头钢厂赶。

    到了钢厂大门口,常有为早就在那儿冻得直跺脚,正裹着大衣来回哈气呢。

    这天儿,冷得邪乎。

    陈拙喊了一嗓子:

    “常老哥!”

    常有为一瞅见陈拙,那张圆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哎哟喂,老弟,你可算来了!”

    说完,他又顺带唠了句闲嗑:

    “老弟,这天倒春寒,我裹得跟狗熊似的,还冻得够呛!”

    他快走几步,就见陈拙把背后的麻袋往下一卸,递了过去。

    “常老哥,都在这儿了,磕碜了点,但都是好玩意儿。是村里头收上来的。那帮知青可都等着信儿呢。”

    常有为顺手接过,掂了掂分量,于是就有了数儿。

    这陈老弟办事,厚道。

    虽然品相磕不磕碜这事儿,一眼就能看出来,但陈拙能主动说出口,常有为心底就舒服。

    他瞅了一眼袋子,又瞅了一眼陈拙,俩人心照不宣,交换了个眼神儿。

    陈拙开口:

    “那你先忙,我在这儿等你信儿。”

    “妥了!”

    常有为提溜着麻袋,转身就往厂里头的家属楼走。

    这雪蛤可是金贵玩意儿,对宋雅那齁巴病有好处。

    他自个儿先留点,剩下的拿去厂里走动走动,这帮城里老娘们手里头的工业票、布票可不老少,拿这金贵玩意儿“换”东西,那是再好不过了。

    陈拙没跟着进去,这事儿常有为去办比他方便。

    他就揣着手,杵在钢厂大门口那嘎达等着。

    这会儿上工的点儿还没到,看门的老大爷正裹着军大衣,坐在门房里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斗。

    这周大爷瞅着陈拙这小子,牛高马大的,杵在那儿跟个黑铁塔似的,就是不动弹。

    他瞅了半天,估摸着是常有为领进来的人,心里头犯嘀咕。

    他磕了磕烟袋锅子,把烟灰往雪地里一磕,冲着陈拙招了招手。

    “喂!黑小子,这儿。”

    陈拙闻声还没扭过头,脸色瞬间就黑了。

    啥玩意儿?

    这年头,咋人人都爱喊他黑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