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丈……
白色身影离终点越来越近。
韩飞急得攥紧缰绳,却被不断飞来的箭矢与火球牵制得左躲右闪。
“疯子!简直是疯子!”
韩飞眼睁睁看着前头那匹白色良驹浑身溅血,王腾却充耳不闻,只顾挥鞭狠抽马臀。
韩飞看得出,王腾的武道境界远超自己,短时间内硬抗箭矢尚可无恙,可他胯下的白马未披甲胄,只能任由飞箭扎得血肉横飞,痛得连声嘶鸣。
那白马每前进一步,身后便留下一串带血的蹄印,却硬是在王腾的驱使下,将距离越拉越开。
……
“嗤嗤!”
眼见王腾的白马即将冲线,韩飞胯下的枣红马忽然焦躁不安,竟挣脱缰绳笔直前冲。
“停下!给我停下!”
前方新一轮箭雨攒射而来,韩飞双手勒紧缰绳,嗓音里满是焦急。
可这匹向来温顺的家养马却像发了疯般,四蹄翻飞如踏疾风,枣红色的身影在大坪上化作一道赤色匹练。
那是韩飞从未见过的速度,竟堪比传说中的千里神驹。
望着前方逐渐缩小的白色身影,韩飞的心没有因为拉近距离而感到欣喜,反而越跳越快,好似要跳出胸膛。
他能感觉到,这匹陪他从塞外走到江南的家养马已是强弩之末。
向来乖巧听话,说一不二的枣红马,此刻好似全然失去了对主人的敬畏,宛如一匹无拘无束的野马。
箭矢扎进马臀,鲜血顺着枣红色的鬃毛滴落,染红了马蹄下的沙地,可它却依旧昂着头颅,口鼻渗血也要往前狂奔。
……
韩飞是书院少有的修炼出文胆的读书人。
他每日都会去马厩与家养的枣红马述说心志。
在文胆之力潜移默化的影响下,这匹在燕云边塞算不得出众的家养马渐渐具备了灵性,能理解主人的志向。
在马厩里,枣红马听懂了主人的话——今天的比赛很重要,一定要赢。
所以它要跑起来,跑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快,都要无畏。
于是,原本平庸的燕云马跑出了千里良驹才有的疾速。
于是,素来乖顺的家养马会忤逆主人的意志。
于是,不曾参与过战场的枣红马最终成为了一匹战马,一匹不惧箭矢流火的战马。
马蹄声如雷,韩飞看着枣红马染血的脖颈,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春日:父亲的断弦弓与带血的抚恤银,还有马厩里那匹咬着他衣袖、眼里噙着泪的小马驹。
此刻大坪上的风掠过耳际,带着与燕云一样的沙砾气息,他终于读懂了马儿眼底的执着。
那是比任何神驹都更珍贵的东西,是燕云马儿流淌在血液中的战意。
……
“扑通。”
“扑通。”
两次倒地的声响一前一后,差之毫厘。
“废物,差点害得本世子摔倒!”
在白色良驹被箭矢扎成血色倒地的刹那,王腾一跃而下,迈过了终点。
观台上响彻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声,王腾白袍上染着鲜红的马血,更是点燃了那些达官显贵们的热情。
当然,也有对此不为所动。
“姐姐,那两匹马都好可怜。”
苏灵婉挽着姐姐的袖子,噙着泪道。
“是啊,明明是人的输赢,却要搭上马的性命。”
苏映溧抚摸着妹妹的脑袋,温声安慰。
她撇过头,没有看见自家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