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死都在怀疑余则成,怀疑王翠平。

    而现在,王翠平“死”了,李涯也死了,马奎也死了。所有怀疑过余则成的人,都死了。

    这难道也是巧合?

    他合上档案,塞回柜子。转身时,看见桌上那份电报回执,最上面一份是贵州站发来的:“已安排各县市留意王姓女子,有消息即报。”

    刘耀祖盯着这行字,忽然想起一件事——贵州那种穷乡僻壤,山高路远,外地女人去了,不容易被找到。

    如果王翠平真的没死,如果她想彻底消失……贵州那种地方,不是正合适?

    他拿起电话:“接电讯室。”

    电话通了。

    “老钱,再发一份电报。”刘耀祖说,“致贵州站:重点排查各县乡新近到任的妇女干部、教师、医护人员,特别是从北方来的。查仔细了,不要漏。”

    “是,处长。”

    挂了电话,刘耀祖重新点烟。烟雾缭绕中,他脑子里渐渐清晰起来。

    王翠平如果活着,她不可能在大城市抛头露面——认识她的人太多。她只能去偏远地方,隐姓埋名,重新开始。

    而偏远地方,最容易藏人的就是西南几省:贵州、云南、四川。

    这些地方山多路险,消息闭塞,外地人去了,改个名字,编个来历,很难查证。

    刘耀祖走到墙上的地图前,手指划过西南那片区域。贵州、云南、四川……这么大地方,找一个改了名字的女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再难也得查。

    下午,孙队长来了,脸色凝重。

    “处长,邮局那边的电报内容搞到了。”他把几张抄录纸放在桌上。

    刘耀祖拿起来看。都是些商业往来电报,乍看没问题,但有一封引起他注意——

    “致香港九龙贸易公司:新茶样品已寄出,请查收。另,老家来信说三婶病重,盼归。”

    “三婶病重?”刘耀祖皱眉,“冯掌柜在福建还有亲戚?”

    “查了,冯掌柜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姐姐嫁到南洋,没什么三婶。”孙队长说,“而且这封电报是十天前发的,昨天阿旺又去发了封,内容差不多,还是‘三婶病重’。”

    刘耀祖盯着那行字,脑子里飞快转着。

    商业电报里夹带这种家长里短,本来就不正常。还反复提“三婶病重”……

    这会不会是暗语?

    “老家”指哪里?“三婶”指谁?“病重”又是什么意思?

    “处长,”孙队长又说,“还有个发现。昨天余副站长又去了趟照相馆,这次不是取照片,是买了卷新胶卷。”

    “买了胶卷?”刘耀祖眼睛眯起来,“他一个副站长,需要自己买胶卷?”

    “我也觉得奇怪。”孙队长说,“而且他买的是那种小尺寸的胶卷,照相馆伙计说,一般只有搞专业摄影的才用那种。”

    专业摄影?余则成什么时候搞过摄影?

    刘耀祖觉得背脊有些发凉。胶卷、当铺、电报、码头、姓赵的苦力……这些碎片正在慢慢拼凑成一幅令人不安的图画。

    “继续盯。”刘耀祖声音低沉,“特别是余副站长,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还有那个姓赵的苦力,查清楚他的背景,看他跟余则成有没有过接触。”

    “是。”

    孙队长走后,刘耀祖走到窗前。外面天色渐暗,乌云压得很低,要下雨了。

    他想起自己刚进军统时,教官说过的话:“干咱们这行,最怕的不是敌人厉害,而是自己人里藏着敌人。”

    余则成会是那个藏着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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