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绿的茶叶在沸水里沉沉浮浮:“你去回她,就说我病了,谁都不见。”
门外安静了几秒,秦墨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几分为难:“可紫菀师姐说,此事紧急……”
“那就让她找别人。”银凤打断他的话,语气愈发冷淡,“我现在,没心思管这些闲事。”
门外又是一阵沉默。片刻后,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长廊尽头。
云烬这才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讥诮:“这秦墨,真是根鱼刺,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硌得人难受。”
“他是紫菀的人,却又不全是。”银凤放下茶壶,转过身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洞悉,“他想往上爬,就得两边押注。上次他告发我私会外门弟子,转头自己就半夜去北山见玄天宗使者,你以为我不知道?”
云烬挑了挑眉,故作惊讶:“师姐连这都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银凤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锐利如鹰隼,“但我要提醒你——你现在最危险的,不是明着下手的紫菀和严九娘,是那些对你笑、甚至伸手帮你的人。”
“比如师姐你?”云烬笑了,笑意却凉得刺骨。
“比如我。”银凤坦然承认,“所以我劝你,别信太快,别靠太近。这阴魔宗的棋局,走错一步,万劫不复。”
云烬点了点头,语气认真:“我明白了。”
银凤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灼灼:“那你想清楚了?是只想苟活,还是想把算计你的人,全都拉下水?”
“我想活。”云烬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活得久一点,久到看清楚这盘棋的最后,谁赢谁输。”
“那你就得学会忍。”银凤放下茶杯,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忍到对手先露破绽,忍到时机成熟,再一剑封喉。”
“这么说,师姐是看好我?”云烬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觉得我能笑到最后?”
“我不看好任何人。”银凤站起身走向屏风后的衣柜,语气淡漠如初,“我只看好利益。你能带来好处,我就护你一天;你没用了,我第一个踹开你。”
“真是感人肺腑。”云烬靠在窗框上,语气戏谑,“听得我都快哭了。”
银凤没理他,伸手拉开衣柜门,里面挂满各色衣袍,琳琅满目。
云烬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师姐,你就不怕有一天,我也把你当成棋子,弃车保帅?”
银凤的动作猛地一顿。
她缓缓转过身,眼神平静无波,却似藏着惊涛骇浪:“你早就这么做了。从你第一次踏进我屋子,就开始查探我的弱点,听我和秦墨的对话,记我的习惯动作,琢磨我和紫菀的恩怨——云烬,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云烬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没有半分否认。
“你也一样。”他看着银凤,眼神坦诚,“你利用我牵制紫菀,测试严九娘的底线,想借我的手搅乱阴魔宗的浑水。我们之间,从来没有什么真心合作。”
“所以,这才是最安全的合作。”银凤重新转向衣柜,声音淡淡传来,“没有感情,就没有背叛的余地。只有利益,才是最长久的纽带。”
屋子里陷入寂静,只有熏炉里的青烟还在袅袅升腾,像一张无形的网。
云烬看着那缕青烟,心里明镜似的——他们之间,又何止是利益二字能说得清?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纸张落地声。 轻飘飘的,像是有人故意将东西放在门缝下。
云烬缓步走过去,弯腰捡起那张纸。是一张符纸,边缘焦黑如焚,上面用朱砂写着一行字:情蛊殿收药流程更改,今日子时,务必亲自送达。
没有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