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比先前更狠,角度更刁钻,根本不给人躲闪的余地。

    第一枚钉入右肋,冰冷的锐器穿透皮肉的触感清晰得可怕,寒毒顺着钉身钻进脏腑,瞬间搅得他五脏六腑都像被寒冰裹住,疼得他浑身痉挛;第二枚擦过左腿膝盖,直接洞穿髌骨,膝盖骨发出一声脆响,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重重砸在瓦片上,碎裂的瓦砾硌进后背,疼得他眼前发黑;紧接着又是三枚透骨钉,分别钉在他的手腕、脚踝和腰侧,银钉没入皮肉大半,死死将他钉在屋顶,动弹不得。

    生命力正随着伤口处渗出的黑血快速流逝,寒毒蔓延过的地方,皮肤已经泛起了青黑的死色,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可就在这时,右耳垂的血玉耳钉突然滚烫起来,像是要烧穿皮肉,一股熟悉的抽离感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轮回,要启动了。

    他不能死在这里。至少不能死得一无所知。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强行睁开眼,在意识彻底消散前,目光扫过四周:红蛛的手保持着甩出透骨钉的动作,眉心却微微皱起,像是在思索什么;她腰间的黑莲锦囊始终护得极好,仿佛里面的东西比她的性命还重要;而北方偏东的方向,一道若有若无的阴寒气息正在缓缓退去——是严九娘!她自始至终都没现身,却一直在暗处窥听,观察着这一切。

    云烬的心头猛地闪过一个念头:他们在怕的,从来不是我这个人。是别的东西。比如……我的重生?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无边的黑暗便瞬间降临。意识开始剥离,身体变得轻飘飘的,他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不断下坠、下坠。耳边的风声消失了,心跳声也听不见了,只剩下一个模糊却诡异的画面在识海里盘旋:那朵黑莲在月光下轻轻晃动,花瓣一片片缓缓张开,像一张贪婪的嘴,要将一切吞噬。

    再然后,什么都没了。血玉耳钉的温度渐渐冷却,恢复了温润的触感。

    轮回,重启了。

    屋顶上,云烬的身体依旧保持着伏卧的姿势,肩头、肋下、膝盖、手腕、脚踝的透骨钉还嵌在皮肉里,黑紫色的血顺着瓦缝往下滴,一滴,两滴,落在屋檐下的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暗红的痕迹,触目惊心。

    红蛛站在窗前,死死盯着屋顶那具一动不动的身影,沉默片刻后,才朝着北方偏东的方向低声问道:“死了?”

    无人回应。

    她等了足足三息,才听到远处传来一道极轻的回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透骨钉入体,寒毒侵髓,神魂将散,不必再查。”是严九娘的声音,隔着夜风传来,带着几分沙哑。

    红蛛缓缓点头,跳下屋顶,转身回屋。经过屏风时,她的脚步莫名顿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窗外。她忽然想起云烬那句“你们到底在怕什么”,心头莫名堵得慌,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这小子……不对劲。”她喃喃自语,眉头皱得更紧。

    但她没再多想,抬手挥出一道火符,点燃了屋檐下的灯笼。火焰“腾”地跳了一下,暖黄的光照亮了她半边脸,也照亮了她眼底深处的冰冷与不安。她转身走进内室,“吱呀”一声关上了房门。屋外再次恢复寂静,只有风刮过瓦片的缝隙,发出细微的呜咽声,像是在为逝去的生命哀悼。

    屋顶上,云烬的手指突然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快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随即,又彻底静止。耳垂上的血玉耳钉贴着皮肉,慢慢变凉,凉得像冰。

    与此同时,北方偏东的一座高阁中,严九娘正坐在一面巨大的铜镜前。她缓缓摘下脸上的幻术面具,面具之下,左脸那道蜈蚣状的疤痕暴露在烛光下,疤痕上的纹路竟微微蠕动着,像是有生命一般。

    她拿起一支朱砂笔,在一张黄纸上寥寥数笔,画下一朵狰狞的黑莲。画完,她盯着那朵花看了很久,眼神复杂难辨,有期待,有忌惮,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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