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倘若这位被称为“观老”的神秘存在,真对自己抱有明确恶意,或单纯想让自己“消失”,以其刚刚展露的、完全超越理解范畴的手段,恐怕自己根本走不进这条巷子,甚至在更早的某个时刻——比如第一次触碰银卡,或是某次黑雾循环中——就已经无声无息地湮灭了,如同从未存在过。

    绝不会有机会站在这里,感受恐惧,思考选择,进行这场内心戏码。

    这个认知残酷而直接,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剜去了侥幸与犹豫。它带来寒意,却也带来了畸形的镇定。

    他不再迟疑。

    抬脚,迈过那道低矮的、将酒吧破败内景与门外潮湿巷道隔开的门槛。鞋底踩上略显粗糙的暗红色旧地毯,几乎没发出声音。

    他穿过狭窄得有些逼仄的门厅,目光掠过旁边积着厚灰、舞池地板黯淡无光的小舞池,掠过黑屏蒙尘的液晶电视和堆叠的旧音响,步伐稳定地径直走向吧台,走向那扇敞开的、如同巨兽之口的深色木门。

    走向吧台这几步路,他的思绪并未停歇。

    目光所及之处的陈旧破败,与脑海中那些惊心动魄的记忆碎片交织碰撞:粘稠如活物的黑雾,冰冷贪婪的无形注视,夏念初色彩褪去、轮廓消散的瞬间……

    这位高深莫测的观老,与那些黑雾有何关联?是幕后操控者,冷静地观察着“实验品”在既定舞台上的挣扎?还是……某种意义上的对抗者或监管者?而这扇门后,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是另一个类似黑雾空间的恐怖领域?是囚笼?是祭坛?还是……解答所有疑问的、残酷的真相之源?

    思绪纷乱如麻,难有答案。唯一清晰的,是不断靠近的那扇门,以及门内那片沉甸甸的黑暗。

    终于,他走到了吧台边缘。近看之下,吧台的木质纹理更为清晰,岁月留下的细小划痕和酒杯底部的圆形水渍印依稀可辨。他站在了那扇敞开的木门前。门内的黑暗仿佛具有实质的浓度,沉沉地压迫过来,带着一股复杂的混合气味:陈年纸张与皮革的味道、极淡的金属冷却后的微腥、某种清冷的矿物质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檀香却又更加冷冽的幽香。

    他停顿了半秒,最后一次调整呼吸,然后,一步跨入了门内的黑暗。

    预期的空间转换失重感并未出现。脚下传来的是坚实、平整、冰凉且异常光滑的触感,似乎是某种质地极佳的石材。身后的木门在他完全进入的瞬间,无声地、自动地合拢了,将酒吧那点昏黄的光线与外界的一切声响彻底隔绝在外,发出一声轻微的、却仿佛斩断所有退路的“咔哒”落锁声。

    然而,眼前并非预想中的绝对漆黑。

    最初几秒的视觉适应后,黎川发现这个空间内部存在着光源。那是一种非常奇特的光,并非来自任何可见的灯具。它均匀、柔和、仿佛是从四周的墙壁、高耸的天花板以及脚下光滑的地面自身渗透、弥漫出来的淡白色微光,亮度适中,毫不刺眼,却足以清晰地照亮整个庞大空间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丝毫阴影死角,营造出一种近乎非现实的、静谧而澄澈的视觉环境。

    而当他的视力完全适应,看清眼前景象的刹那——

    即便已经有了面对各种“异常”的心理建设,即便刚刚目睹了“小李”的凭空消失,黎川的呼吸还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扩张。

    空间逻辑在这里彻底失效了。

    吧台后面那个目测最多不过十平米、堆满杂物(他原本如此想象)的狭小储物间呢?那扇木门背后可能是一个稍大点的密室或仓库的合理推测呢?

    一切常理推断,在此刻呈现的现实面前,脆弱得如同阳光下的泡沫,无声碎裂。

    门后,是一个极其恢弘、挑高至少超过六米的巨型收藏室。

    其面积之广阔,目测至少有三百平方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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