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干饭的?!”

    “你不敢动他们,你怕寒了老臣的心,你怕动摇国本!现在儿子替你把这个烂疮脓包血淋淋地指出来了,你反而恼羞成怒了?!”

    “咱儿子说你两句实话,你就要拔剑杀人吗?!”

    马皇后一番抢白,如同连珠炮句句都精准地轰在朱元璋的肺管子上。

    “咱……咱……”

    朱元璋被这番话噎得满脸涨成了猪肝色,胸膛剧烈起伏,竟是一句完整有力的反驳都说不出来。

    宝钞和卫所!

    这正是他现在最焦头烂额、夜不能寐的两件心腹大患!

    马皇后说的每一个字,都对!

    他就是不敢动!就是没法子解决!

    “哼!”

    朱元璋憋了半天,那股焚天煮海的杀意,最终没能宣泄出去,硬生生化为了一股无可奈何的狂躁。

    他猛地一甩龙袖,在这不大的卧房里来回踱步,地面被他踩得咚咚作响,宛如一头被困在牢笼中的猛虎。

    他走了七八步,又猛地停下。

    那双赤红的鹰目死死盯着被马皇后护在身后的朱棣,眼神中的光芒极其复杂——有无法遏制的愤怒,有深可见骨的惊疑,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悬崖边上,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好!”

    “好!”

    “好一个‘愚不可及’!”

    朱元璋怒极反笑。

    “他不是要去北平吗?让他滚!立刻给咱滚!”

    “他不是说咱的卫所烂到根子上了吗?他不是说军士都成农奴了吗?”

    朱元璋几乎是咆哮着,做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决定。

    “咱倒要看看!他这张只会说‘烤鸭’的嘴,是真疯了,还是真能给咱在北平那块烂地上,凭空变出粮食来,解决‘卫所’的吃饭问题!”

    “妹子,你告诉他!”

    朱元璋一指门外,声音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他要的自主权,咱给他!北平的卫所,北平的民政,咱全权交给他!”

    “咱不插手,咱就看着!”

    “他要是做成了,咱这个当爹的,亲自去北平给他磕头认错!他要是做不成,哼,咱就当没生过这个‘愚不可及’的儿子!”

    朱元璋是铁了心。

    这个逆子,要么是真疯了,要么就是真有鬼神之助。

    不管是哪种,留在应天府都是一个随时会引爆的祸害,不如扔回北平,给他最大的权力,让他去折腾!

    是龙是虫,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撂下这番狠话,朱元璋再也待不下去,他怕自己再多待一息,真的会控制不住拔剑。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马皇后,转身一甩袖子,带着满腔的憋闷与烦躁,“砰”地一声,将那本就破碎的门框彻底撞烂,大步流星地离去。

    “陛下!陛下!”

    马皇后象征性地朝外喊了两声,确认那沉重的脚步声真的远去了,这才浑身一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缓缓回头,看着趴在床上、脸色苍白、一脸“虚弱”的朱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心疼,有后怕,有惊叹,也有一丝骄傲。

    她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朱棣的肩膀,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

    “儿啊……你好自为之吧。”

    “北平,苦啊。”

    说完,马皇后也带着宫人,疲惫地离开了。

    卧房内,终于重新恢复了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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