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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的身影,在奉天殿厚重的门槛外消失。他带走了那份沉甸甸的“阳谋”,也带走了皇帝的“准了”二字,即刻启程,奔赴天津卫。
在那里,一座史无前例的“大明皇家水师学堂”即将拔地而起,大兴土木,昼夜不息。
而奉天殿内,龙椅之上的朱元璋,那双洞穿一切的眼眸中,刚刚送走朱棣的复杂光芒,正在迅速冷却、凝固。
他的注意力,如同从烈日当空的白昼,瞬间沉入了不见天日的深渊。
那条关乎“平倭”的明线,已经交给了朱棣。
现在,他要亲自来处理那条足以动摇国本的,“通倭”的暗线。
……
夜色深沉。
燕王府,一间不为外人所知的密室。
这里没有窗户,唯一的亮光,来自桌案上的一盏孤灯。灯火摇曳,将三个人的影子在斑驳的墙壁上拉扯得扭曲不定。
空气里,弥漫着陈旧木料与青铜器皿的冷冽气息,压抑得让人呼吸都变得滞重。
朱元璋端坐主位。
太子朱标侍立一旁,神情凝重。
另一侧,躬身站立的,是须发皆已花白的诚意伯,刘伯温。
桌案上,没有山珍海味,没有奏折文书,只静静地躺着一份供词。
那份从“江南”管事口中撬出来的,关于“通倭”的铁证。
每一个字,都浸透着血与背叛的味道。
“伯温。”
朱元璋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冰冷,不带一丝温度,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激起一圈无形的涟漪。
“你上次在婚宴上的示警,应验了。”
刘伯温的腰弯得更低了,苍老的面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沟壑纵横。
“陛下,‘江南商帮’与北元刺客有关,老臣当初只是基于蛛丝马迹的猜测。”
“但如今,”他的目光扫过那份供词,语气沉重如铁,“他们‘通倭’,已是铁证如山。”
“不错!”
朱元璋的手指,在那份供词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咚。
声音不大,却让太子朱标的心脏都跟着猛地一缩。
那股无形的杀气,不再是弥漫,而是几乎凝固成了实质,让灯火的焰心都为之战栗。
“胡惟庸的势力,已经不仅仅是‘结党营私’了。”
朱元璋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是在‘通敌叛国’!”
“这,触碰了咱的底线!”
这一刻,朱元璋的脑海中,那条名为胡惟庸的毒蛇形象,彻底变了。
它不再是那条盘踞在朝堂之上,贪婪吞食着权柄与财富的巨蟒。
它已经悄然昂起了头,吐着信子,将毒牙对准了自己这个主人。
它要噬主!
这股认知,化作一股酷烈的寒流,瞬间贯穿了朱元璋的四肢百骸。
他的“屠龙术”,必须加速了!
他不再有任何迟疑,手,直接伸进了自己宽大的龙袍内衬。
片刻之后,一只布满老茧、却稳如泰山的手,取出了两样东西。
一道用明黄丝绸包裹的密旨。
以及一枚在灯火下闪烁着冰冷光芒的纯金令牌。
令牌之上,阳刻着四个杀气腾腾的大字——如朕亲临!
“刘伯温。”
“老臣在。”
刘伯温的头,垂得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