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口别着一枚银色领带夹——

    “Z-15”字样刻在夹子上,像微型墓碑。

    他戴着医用口罩,只露眼睛。

    那双眼,她曾在结婚照里看过无数次:浅褐色,像稀释的碘酒。

    此刻,碘酒里燃着两簇幽蓝火。

    “底片带来了吗?”

    林晚把底片背到身后:“我要先看到人。”

    男人抬手,按下遥控器。

    旁边空置的Ω-00舱盖缓缓升起,舱内铺着全新记忆棉,枕头绣着一行字:

    “For my only memory.”

    “躺进去,”男人声音低柔,“我保证她醒来。”

    林晚冷笑:“你当我是标本?”

    “不,你是原件。”

    男人摘口罩,露出真容——

    与她丈夫一模一样的脸,却从右额到左唇竖着一道猩红缝合疤,像被粗暴拼回的碎瓷。

    “你——”

    “我是Z-15,”男人指着自己胸口,“批次号,也是时间线缝合失败留下的拉链。”

    林晚后背撞上冷冻舱,寒意透骨。

    “两条时间线在你五岁那年分叉,A线你嫁给我,B线你杀了我。A线的我把你变成商品,B线的你把我变成记忆。我们互为赝品,只能活一个。”

    他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枚全新芯片——

    金色,像缩小版银河战舰。

    “底片给我,我让你做唯一。”

    林晚握紧底片,指节发白。

    下一秒,她抬手,把底片塞进嘴里,咀嚼。

    化学涂层苦涩,像生锈的硬币。

    男人愣了半秒,扑上来掐她下巴。

    她顺势把嘴里碎片全喷在他脸上,银色碎屑像一场反向烟花。

    “抱歉,”她喘息着笑,“我的记忆,只烂在我肚子里。”

    男人眼底裂开血红,抬手按下警报。

    船舱红灯旋转,广播机械女声:

    “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六十秒。”

    冷冻舱矩阵开始下沉,像电梯坠往深海。

    林晚翻身跳进Ω-07舱,抱住姐姐。

    舱盖合拢前最后一秒,她看见男人隔着玻璃对她做口型:

    “我会用两千万,买你下一世。”

    轰——

    爆炸声被海水吞没,世界归于黑暗。

    再睁眼,她浮在温暖的液体里,嘴里残存底片的苦。

    头顶,一盏红色战舰灯缓缓下沉,像熄灭太阳。

    她抱紧姐姐,手指触到对方口袋——

    硬卡还在。

    不是底片,是一枚全新芯片,金色,编号:

    Z-15-250。

    芯片背面,用激光刻着一行小字:

    “欢迎回家,榜一。”

    林晚闭上眼,把芯片含进舌底,像含住一枚永远不会化的糖。

    海水托着她,像托住一个终于付清天价的灵魂。

    Z-15-250的金属边缘割着她舌底,血珠渗进芯片沟回,激活了微光;幽蓝光束穿透她口腔,在漆黑海里投下0.1秒的二维码,像通往新时间线的窄门。林晚咬紧它,带着姐姐向更深处漂流,把榜一的银河战舰、两千万、缝合疤全抛在身后——此刻她只剩一段未被标价的记忆,和一枚待爆的宇宙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