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输入一行,她瞳孔里的超声图就碎一格。碎到第五格时,林晚的腹部忽然绞痛,仿佛有人隔着虚空,拿钳子拧她的**。

    “住手!”她猛地扑向桌面,却撞上一层透明屏障,像撞上自己无法跨越的伦理。

    生父俯视她,眼神像看一只挣扎的实验鼠,“签字,或者看着她把你的孩子,改写为新的root容器。”

    林晚的额头抵在屏障,冰凉,却忽地笑了,“你漏算了一件事。”

    “哦?”

    “姐姐不会同意。”她抬眼,瞳孔里闪出幽绿,像深夜的猫,“她比我,更恨你。”

    话音落地,液态屏幕骤然黑屏,一串白字跳出——

    【Ω-07权限自启:反向继承。】

    紧接着,整层楼的灯管噼啪爆裂,像被无形的手掐断脖子。黑暗里,只剩协议纸页发出荧光,纸面上的拉丁文开始扭曲,像活过来的银蛇,游向生父的指尖。

    “她教过你吗?在零下四十度的舱体里,她靠数自己的心跳,练出了0.1秒的节奏。”林晚的声音在黑暗里飘,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节奏,可以撬开任何锁,包括你的‘原初帧’。”

    生父猛地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荧光缠绕,皮肤下浮现一行行细小代码——那是姐姐在冷冻岁月里,用睫毛敲击舱壁,敲出的摩斯反向咒。

    “她要把你,变成协议本身。”

    荧光骤然收紧,像银蛇勒紧猎物。生父发出一声闷哼,膝盖砸地。屏障消失,林晚踉跄一步,却并未去扶他,而是抓起桌上的协议,对着蓝光最后一照——

    纸面条款第二条,正在慢慢淡化,像被橡皮擦抹去的罪。

    “继承者放弃情感锚点?”她轻声念,忽然把协议对折,再对折,直到折成一块坚硬的方块,然后塞进生父嘴里,“那就让你,先尝尝被放弃的代价。”

    纸方块卡住他的气管,荧光顺着纸角爬进口腔,照亮他惊恐的瞳孔。林晚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记忆农场我会毁,时间裂口我会补。至于你——”她指了指屏幕,那里,姐姐的头环已自动脱落,正一步一步走出冷冻舱,像走出一场迟到了二十年的雪崩,“就留在这里,做她重新为人后的,第一块垫脚石。”

    生父想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被地板升起的磁锁固定,像被钉在标本台上的蝴蝶。

    林晚转身,走向门口。背后,传来纸张被唾液浸湿、被荧光灼烧的细微嘶响,像一场无声的火刑。

    她拉开门,走廊尽头的应急灯忽然全灭。世界陷入绝对黑暗,只有姐姐的脚步声,一步,一步,从深处逼近。

    林晚没有回头,只是把口袋里的芯片掏出,指尖轻轻一捻。

    芯片碎成灰,像维生素的碎屑,又像一场提前到来的雪。

    “协议作废。”她对着黑暗轻声说,却像对着整个人类宣告。

    然后,她迈步向前,走向更深的地下,走向即将被点燃的记忆农场,走向那个还在北极圈等待出生的孩子——

    走向一个没有“继承者”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