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挂断。

    小唐紧张地看着她:“主任,怎么办?声明要怎么写?总不能直接说‘你们的回忆其实很有价值’吧?现在没人听得进去这种话。”

    陈未央看向窗外涌动的人群。

    又看向屏幕上,沈教授和李素琴六十四年的记忆数据。

    再看看那个私人评估模型给出的“8.9/10”。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然后睁开眼睛,眼神变得坚定。

    “小唐,”她说,“帮我连接诊所门口的大屏幕。还有,通知所有媒体:二十分钟后,我会在现场发布声明。”

    “您要下楼?现在下面很危险——”

    “有些话,”陈未央走向门口,“必须当面说。”

    她脱下白大褂,露出里面的便装——简单的黑色高领衫,没有任何标识。然后她走到操作台前,做了三件事:

    第一,把沈教授的记忆数据加密,上传到她的私人服务器。

    第二,把她那个私人评估模型的源代码打包,准备公开。

    第三,在沈教授的记忆库里,选中了一段——1968年北大荒婚礼的那个夜晚。气温零下22度,空气里有柴火和冻土的味道。

    她把这些数据拷进便携全息播放器。

    然后,她推开门,走向电梯。

    走向楼下那三百个,想要删除自己爱情记忆的人。

    走向这个正在宣告人类爱情“失败”的世界。

    电梯下降的数字跳动:10、9、8……

    陈未央握紧手中的全息播放器。

    她想:也许今天,我会失去伦理委员会副**的职位。

    也许今天,我会被学术界嘲笑为“反技术的情感原教旨主义者”。

    也许今天,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数据证明是“非理性”的。

    但有些话,必须有人说。

    有些价值,必须有人捍卫。

    哪怕用的,是一把已经被时代宣布“过时”的尺子。

    电梯门打开。

    一楼大厅。

    人群的喧嚣像热浪一样扑面而来。

    陈未央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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