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真的,只要你能修好它。”

    她的语气近乎哀求,姿态放得很低,与展旭记忆中那个骄傲的、甚至有些固执的少女形象相去甚远。岁月的磨砺和生活的重压,显然在她身上留下了更深的刻痕。

    展旭的目光落在那个块老旧的腕表上。表盘上的品牌标志和磨损的指针,在灯光下泛着黯淡的光泽。这不仅仅是一块表,它连接着小慧的父亲,连接着她不愿提及或许也充满遗憾的过去,连接着某种他无法理解、也不愿去深究的情感寄托。

    理智在疯狂地拉响警报:拒绝她。立刻,马上。用最冷淡、最职业的口吻告诉她,这种古董表维修周期长、成本高、成功率低,建议她找专门的古董表维修师。然后请她离开,关上店门,彻底切断这该死的、不该再有的联系。

    他答应了陈瑶,那扇门锈死了。他不能,也不应该,再让门内的人或物,以任何方式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可是,当他看到小慧眼中那深重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疲惫和那近乎绝望的恳求时(即使那恳求的对象只是一块表),当他想到刘大爷儿子提到的“医院是非”,想到超市里陈瑶无意中听到的议论……一种复杂的、连他自己都厌恶的情绪,还是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那不是旧情复燃,不是心软。更像是一种……物伤其类的悲悯?抑或是,看到曾经象征着自己某段青春和痛苦的人,如今也深陷某种泥淖时,产生的一种荒谬而苦涩的共鸣?

    “这块表,”展旭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年代太久,配件很难找。就算找到,修复的价值可能远高于表本身的市场价值。”他在陈述客观事实,也在做最后的推拒。

    “我知道。”小慧急切地点头,眼圈微微泛红,“我不在乎钱。真的。我只是……只是想让它再走起来。”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几乎像自言自语,“有些东西……停了太久,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这句话,像一根极细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展旭心里某个最隐秘、最柔软的角落。他猛地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尖锐的疼痛来对抗那股骤然涌上的、不合时宜的情绪。

    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密的雪粒,敲打在玻璃门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街灯亮起,在飞舞的雪沫中晕开一团团昏黄的光晕。

    就在这时,店门上的铜铃,再次响了。

    这一次,响声轻快而熟悉。

    陈瑶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饭盒,脸颊被外面的冷风吹得有些发红,发梢和肩头沾着未化的雪粒。她脸上带着笑意,声音清脆:“还没关店啊?我炖了牛肉,怕你饿,先送点过……”

    她的话音,在看清店内景象的瞬间,戛然而止。

    笑容僵在脸上,随即像退潮般迅速消失。她看到了工作台前的小慧,看到了展旭脸上未来得及完全掩饰的震动和复杂,看到了那块被小心放置在绒布上的旧腕表,看到了小慧那憔悴面容上还未收起的恳切与泪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空气凝固成冰。

    陈瑶站在那里,手里的保温饭盒变得沉重无比,指尖冰凉。她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无声地嘶吼着。眼前这一幕,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捅进了她最深的恐惧里。

    他……和她。在这里。私下见面。在他承诺“那扇门锈死了”之后。在她刚刚开始重新建立信任、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多想之后。

    背叛感?不,还不是。但比背叛更先到来的,是一种彻骨的寒冷和……被愚弄的荒谬。原来,那些平静的晚餐,那些刻意的“正常”,那些深夜电话里的坦诚,都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只需要一个旧人的出现,一块老旧的表,就能轻易打破。

    小慧也显然没料到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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