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一声,她就扇他一巴掌,打得他皮肉都肿起来,通身泛着滚热的粉。那截子窄腰印着交错指痕,阿念摸一摸,那腰便颤得像沾着露珠儿的柳条。
她凶他:“你还敢不敢再戏弄我?”
悬在半空的裴怀洲连连摇头,嘴里不知说些什么。阿念凑过去,离得近了,忽然被他啄了一口。
“我怎会戏弄你?”裴怀洲目光缠绵,“我心悦你,你是我的心上人。”
此话落下,阿念眼中所见再度变化。栖霞茶肆融为通红喜帐,帐前烛火垂泪,帐内男女相对。她端坐榻上,身子裹着层层叠叠的婚服,而裴怀洲手执一柄金玉如意,挑开她的衣襟腰封,将她按在洒满了莲子桂圆的榻间。
阿念张嘴要喊,被裴怀洲堵住。
他的声音也直接喂给了她的唇。
“你是我的了。”裴怀洲笑道,“是我的妻,我的妾,我的婢子,我屋中新的物件。”
阿念浑浑噩噩,仿佛被符咒定住,浑身失了力气,任由裴怀洲吃掉眼尾的泪。她应当嫁给了他,他们喜结姻缘,从此她便要晨昏定省,跪着伺候新的母亲。从此她便要学许多新的规矩,喝许多苦的辣的药,任由所有人盯着她鼓不起来的肚子。
梦境日月更迭,喜爱她的裴怀洲带了更娇艳的女子回来,那女子有着沉甸甸的肚腹,和满脸骄傲的神气。
“夫君甚爱月奴。”女子掐着嗓音对阿念说,“你莫要忌妒。”
阿念不觉得忌妒。但不知怎的,她总能和月奴起冲突,周围的人也总能撞见她不堪发狠的模样。数不清哪个夜里,月奴与她推搡,失足跌倒下红不止。裴怀洲赶来,裴怀洲的父亲母亲赶来,院里院外的奴仆都赶了过来。
一千张嘴巴对着阿念骂,一千根手指戳到她脑门上。
“下作的妒妇!活该投到井里,免得在外面害人!”
阿念挣扎着要逃,被奴仆们按倒在地。她蓦地想起来,梦境的最初,自己原是浑身力气。于是她甩开桎梏,一路打出去,即将踏出家宅时,面前出现了裴怀洲。
“你要到哪里去?”裴怀洲问,“这里是你的家。”
阿念晃了晃糊涂的脑袋。她有些清醒了,清醒到几乎能够意识到这是梦。
“这不是我的家。你也不是我的夫君。你拦不住我,走开。”
裴怀洲笑起来,按住阿念肩膀,咬着她的耳朵说话:“我如何拦不住你?你既嫁与我,便是我的东西。”
家宅大门瞬间消失,破落小院圈住自己。阿念抬手,手腕挂着镣铐;抬头远望,裴怀洲遥遥站在门外,多情眼眸冷淡如水。
“再见,阿念。”他说,“我已厌弃你,以后你便待在这里,莫要发疯吓到别人。”
阿念奔向院门,然而院门坚固不可开。她磨烂了指甲,锤破了手,也无法离开院落半步。春花秋月冬雪一年覆一年,她贴在门缝上,对外面路过的人求救,谁也不回应,谁也不在意。
直至她死,尸身腐烂,永永远远留在这院子里。
“……”
阿念睁眼,在晨光与喜鹊的鸣叫声中默默盖住了脸。须臾,她又拿开手,看向榻前的季随春。
“你何时过来的?”阿念记得昨夜两人分睡,“怎么也不吱一声,怪吓人的。”
季随春盯着阿念的脸,平静道:“喊了,喊你醒来。可你魇着了,满嘴只顾叫人,我喊不醒。”
阿念不想回顾那等荒唐糟心的梦。约莫是白日里误闯异地,才有此一梦。
她扶着脖子坐起来,随口发问:“我叫人?叫谁?”
季随春幽幽道:“裴怀洲。”
阿念听不得这名字,一听就浑身恶寒。她扭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