晰而明确——一份自己能掌控的、安稳富贵的未来。至于路途上这些微不足道的绊脚石,拂去便是,何须耗费太多心神?

    她翻了个身,将脸埋入柔软的枕头,呼吸渐渐均匀。

    今日一番应对,虽未耗她多少力气,但也确实提醒了她,身处漩涡之中,即便不想招惹是非,是非也会自动找上门。往后,需得更谨慎,也更……锋利些才好。

    乾清宫内,烛火通明。

    萧彻刚批完一份关于西北军饷的奏折,捏了捏眉心。内侍监高顺,赵德胜的徒弟,今日随侍,他悄步上前,一边为他更换凉掉的茶水,一边状似无意地低声禀道:“陛下,今日沈府赏花宴上,似乎出了点小插曲。”

    萧彻执笔的手未停,只从喉间发出一个单音:“嗯?”

    高顺小心地组织着语言,将听来的关于几位闺秀议论沈莞、以及沈莞如何回应的事情,尽量客观地复述了一遍,末了补充道:“沈姑娘应对得体,并未失态。太后娘娘得知后,似乎……有些不悦。”

    萧彻听完,手中朱笔在奏折上点下一个殷红的记号,动作未有丝毫迟滞。

    殿内一时寂静,只有烛火偶尔噼啪作响。

    高顺垂手侍立,心中忐忑,不知陛下是何态度。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萧彻淡漠的声音响起,听不出丝毫情绪:“朕知道了。”

    再无他言。

    高顺不敢多问,默默退到一旁。

    萧彻继续批阅奏折,神情专注冷峻,仿佛方才听到的不过是一桩无关紧要的市井闲谈。

    然而,若细看便能发现,他笔下批红的字迹,比平日似乎更凌厉了几分。

    脑海中,却不期然地浮现出那日在太液池边,落花微雨中那个单薄而倔强的身影,以及她此刻在慈宁宫暖阁中安然入睡的模样。

    他唇角几不可察地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转瞬即逝。

    奏折堆积如山,边关军情,漕运改制,吏治清明……有太多更重要的事需要他耗费心神。

    夜渐深,乾清宫的烛火,久久未熄。

    秋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慈宁宫光洁的金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沈莞梳洗完毕,穿着一身新裁的樱草色缠枝莲纹绫裙,发间簪一对点翠镶珍珠蜻蜓簪,步履轻盈地来到正殿给太后请安。

    她今日气色极好,昨夜安睡使得肌肤莹润生光,那双秋水眸更是清亮照人,顾盼间流转着不自知的娇媚。

    太后一见她便笑了,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满眼皆是喜爱:“哎哟,我们阿愿真是越发标致了,这通身的气派,把这满宫的花儿都比下去了。”

    沈莞微微垂首,颊边泛起浅淡的红晕,带着少女的羞赧:“姑母又打趣阿愿。”

    “哀家说的可是实话。”太后越看越爱,见她眉眼间并无昨日受扰的阴霾,心中宽慰,便道,“今日天气这般好,闷在屋里可惜了。走,陪姑母去御花园里走走,瞧瞧那几株新移来的墨菊开得如何了。”

    沈莞自然是欢喜应下,上前亲自搀扶着太后,苏嬷嬷带着一众宫人紧随其后。

    御花园内,秋光潋滟,菊色满园。

    太后与沈莞缓步而行,说着闲话,赏着秋景,其乐融融。行至九曲回廊处,却与另一行人遇个正着。

    为首是一位看着约莫三十许的宫装女子,穿着沉香色遍地金通袖宫装,梳着端庄的圆翻髻,簪着碧玉七宝玲珑簪,气质温婉,眉目柔和,正是先帝晚年颇为宠爱的静太妃。

    她身后跟着几位低位太嫔和宫女。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静太妃见到太后,立刻停下脚步,领着众人敛衽行礼,姿态恭谨柔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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