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只是他比周崇安那些人更沉得住气,手段也更迂回。

    前朝后宫,看似两个世界,实则血脉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些臣子,个个都是人精,都在打着各自的算盘,试图将手伸进他的后宫,伸向他的枕边。

    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与厌弃涌上心头。他厌恶这种被人算计、被人当作棋子的感觉。

    “朔北那边,燕王近日有何动向?”他话锋一转,问向了远在边关的异姓王。燕王镇守朔北多年,手握重兵,其动向关乎边境安稳,亦是萧彻心头一大隐忧。

    “回陛下,燕王近日操练兵马甚勤,但并无逾矩之举。其世子慕容宸月前曾带队巡边,与北狄小股游骑遭遇,小胜一场,斩首十余级,已按例报功。”暗卫答道。

    萧彻沉默片刻。燕王慕容翊,老成持重,暂时看不出异心。

    但其世子慕容宸,年轻气盛,骁勇善战,在军中威望日隆,将来恐成变数。边境的安稳,从来都不是绝对的。

    他挥了挥手:“朕知道了。继续盯着,有任何异动,即刻来报。”

    “是。”暗卫应声,身形一晃,便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殿角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殿内重新恢复了死寂。

    萧彻站起身,走到窗前。夜空深邃,繁星点点,俯瞰着这人间帝王的烦恼。他想起母后明日便要启程去清漪园,想起那个即将随行的人儿……周宴的身影不期然地再次闯入脑海。

    安远伯、周崇安、李文正……还有那个看似符合她一切期望的周宴。

    所有这些人与事,都像一张无形的大网,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而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脱离他的掌控。

    夜色更深,露水渐重。

    萧彻负手立于窗前的身影,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冰冷,孤寂,却又带着掌控一切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在这空寂的殿内回荡:“赵德胜。”

    一直守在殿外不敢远离的赵德胜连忙小跑进来:“奴才在。”

    “传朕口谕,”萧彻并未回头,目光依旧望着窗外无边的黑夜,“明日母后与沈姑娘启程去清漪园,让内务府再加派一队精锐侍卫随行护卫,务求万无一失。一应供给,皆按最高份例,不得有误。”

    “是,陛下。”赵德胜躬身应下,心中却是波澜再起。陛下对沈姑娘的重视,是越来越不加掩饰了。

    “还有,”萧彻顿了顿,语气听不出情绪,“去查一下,周宴近日……除了军务,可还有参与其他诗会宴饮。”

    赵德胜心头一凛,连忙道:“奴才遵旨。”

    陛下这是……连周世子也要查了?

    看来,这清漪园的避暑,注定不会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