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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九,宫中设年宴。这是沈莞受封荣宸郡主后,首次在如此正式的宫宴场合亮相。
慈宁宫内,苏嬷嬷带着几个手巧的宫女,正为沈莞梳妆。太后亲自坐在一旁瞧着,不时指点一二。
“今日宴上人多眼杂,但咱们阿愿如今是郡主,穿着打扮上断不能失了体统,却也不必过于招摇。”太后示意宫女取来一套早就备好的衣裙。
那是一身海棠红织金缠枝牡丹纹的宫装,颜色娇艳却不轻浮,金线在光线下流转着低调的华彩。
配套的是一套赤金嵌红宝石头面,样式精巧,宝石成色极佳,颗颗都有莲子大小,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这红宝石头面还是哀家年轻时先帝所赐,如今正好配你。”太后温和道,“年轻姑娘,就该穿得鲜亮些。”
沈莞看着镜中渐渐盛装起来的自己,有些恍惚。镜中人云鬓高绾,金钗步摇,眉如远山,目似秋水,唇染朱丹,肌肤在红衣金饰的映衬下愈发欺霜赛雪。
确是一派郡主气度,尊贵明艳,与平日那个素衣简钗、娇憨灵动的沈阿愿判若两人。
“姑母,这……是否太贵重了?”她轻声问。
太后走过来,亲手为她正了正鬓边一支略歪的步摇,端详着,满眼慈爱与骄傲:“咱们阿愿担得起。记住,今日宴上,你代表的是哀家的脸面,是沈家的门楣,更是陛下亲封的荣宸郡主。不必怯场,该有的气度拿出来便是。”
沈莞深吸一口气,点头:“阿愿明白。”
太极殿内,早已是灯火辉煌,笙歌鼎沸。王公贵戚、文武重臣携家眷依次入席,珠环翠绕,衣香鬓影。
空气中弥漫着酒香、食物香气和淡淡的熏香,交织成一种属于帝国最高规格宴会的奢靡气息。
沈莞随太后入席时,几乎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那些目光复杂难辨:有惊艳,有审视,有羡慕,有嫉妒,也有藏在笑容下的揣测与算计。
毕竟,“荣宸郡主”这个封号太过特殊,而她数月前太液池落水“伤及子嗣”的传闻,以及随后陛下破格厚赏的举动,都让她成为京城贵妇圈中话题的中心。
沈莞微微垂着眼睫,步履平稳,姿态端庄地跟在太后身侧,对各方投来的视线恍若未觉。
她在太后下首的席位坐下,位置极其靠前,仅次于几位长公主和亲王王妃,这再次彰显了她非同一般的地位。
宴席开始,皇帝萧彻驾临。他今日穿着明黄色九龙袍,头戴翼善冠,威仪天成。简短致辞后,宴饮正式开始。
丝竹悦耳,舞姬翩跹,觥筹交错,一派太平盛世、君臣同乐的景象。
沈莞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小口吃着面前精致的菜肴,偶尔与太后低声说两句话,大部分时间只是静静听着周围的寒暄与笑语。
她能感觉到有几道目光时有时无地落在自己身上,其中一道来自对面女眷席位的李知微。
李知微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绣银线梅花的宫装,清雅出尘,依旧是那副京城第一才女的孤高模样。
她与身旁的贵女们言笑晏晏,举止得体,但沈莞能捕捉到她偶尔瞥向自己时,眼底那抹迅速掩去的冰冷。
另一道目光,则来自斜对面男宾席。燕王世子慕容宸携新婚妻子柔嘉郡主入宫赴宴。慕容宸穿着世子常服,面容俊朗,与周围同僚举杯交谈,看似一切如常。
但沈莞能感觉到,他偶尔掠向自己这边的眼神,带着一种压抑的、复杂的暗沉。而他身边的柔嘉郡主,穿着一身簇新的绯色宫装,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眉宇间一丝淡淡的憔悴与沉默。
她大多时候低垂着眼,很少说话,只是偶尔为慕容宸布菜斟酒,动作轻柔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