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重,迅速成为官员们私下议论的焦点。
有人赞陛下不拘一格降人才,有人酸陆野墨不过是沾了“寒门状元”身份的光,迎合了陛下打压世家的心思,更有人开始暗中打听这位新贵的身世背景、喜好性情,琢磨着是拉拢、结交,还是需要防范。
陆野墨本人,却仿佛未察觉到这些暗流。领了官服印信后,第二日便准时到翰林院报到。
他态度恭谨,对翰林院的老前辈、同僚皆执礼甚恭,并无半分少年得志的轻狂。但做起事来,却极有主见和章法。
翰林院积年文翰,档案浩繁,难免有些陈规旧习,办事效率不高。
陆野墨在熟悉基本事务后,便向掌院学士提出几条改进建议:将部分常用典籍档案重新编目,便于查阅;规范公文誊录、校对的流程,减少错漏;建议设立“时政摘要”,由轮值庶吉士每日整理各部重要奏疏及朝议要点,供翰林官阅览,以通晓朝局。
这些建议皆是从提高效率、务实出发,且他提出时态度谦和,并主动请缨承担部分编目整理的初期工作。
掌院学士虽觉这新科状元有些“不安分”,但建议本身确实有益,且陛下对其明显看重,便也半推半就地允了。
陆野墨便真的挽起袖子,带着几个愿意帮忙的庶吉士,一头扎进翰林院的故纸堆中。他做事细致有条理,亲力亲为,不过旬日,已将藏书楼一角的经史子集重新归类编目,清晰明了,连掌管书库的老吏都啧啧称奇。
而他每旬呈给皇帝的“条陈”,更是精心准备。
他阅读了大量近年北境军务、各地民情、财政收支的档案,结合自己的思考,或分析某项政策的得失,或提出改进的细微建议,或指出某处数据可能存在的矛盾。
虽因初涉政务,有些见解难免稚嫩,但那份认真钻研的态度、敏锐的观察力和清晰的逻辑,却透过纸背,清晰可见。
萧彻每次收到,都会仔细阅览,偶尔会在上面批注一两句,或提问,或点拨。君臣之间,通过这每旬一次的条陈,建立起一种独特的、超越常规朝堂奏对的沟通方式。
皇帝在不动声色地考察、培养,而陆野墨则在飞速地吸收、成长。
这一切,自然都落在了赵德胜及有心人的眼中。陆野墨“简在帝心”的印象,愈发深刻。
就在京城为新科状元的风采和圣眷而津津乐道时,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奏报,如同惊雷般打破了这份表面的喜庆。
南方江州、湖州等地,因春季连绵暴雨,江河暴涨,堤坝溃决,洪水肆虐,淹没农田村庄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灾情紧急!
消息传到朝堂,气氛瞬间凝重。萧彻看着手中那份写着“房屋倾颓十之三四,田亩淹没过半,灾民嗷嗷待哺,恐生变乱”的急报,面色沉冷。
“众卿,”他抬起眼,目光扫过丹陛下的文武百官,“江湖二州水患,灾情紧急,需立刻派人前往赈济,安抚流民,主持修复堤坝、重建屋舍、恢复生产。谁愿往?”
殿内一时鸦雀无声。
南方水患,历来是苦差事。灾情复杂,事务繁琐,钱粮调配极易出纰漏,灾民安置稍有不慎便可能激起民变。
做好了,是分内之事,未必有多大功劳;做坏了,或是途中出了任何岔子,便是天大的责任,轻则丢官,重则问罪。更不用说,南方势力盘根错节,地方官与世家大族关系密切,京官前去,极易陷入掣肘,左右为难。
况且,如今朝廷国库虽不算空虚,但北境战后赏赐、边军粮饷、各地日常开销,所费不赀。
赈灾需要大笔钱粮,从何处调拨?如何确保能送到灾民手中,而不是被层层克扣?这都是烫手山芋。
几位素来以“勇于任事”自诩的官员,此刻也眼观鼻、鼻观心,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