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夜深人静时,她总会想起入宫前的风光丞相嫡女,京城第一才女,多少世家公子求而不得...
可如今,她只是个采女,住在偏殿厢房,每日为一口吃的、一件衣裳算计银两。
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配殿...
那是身份的象征。即便仍是采女位份,住进配殿,便意味着与众不同。日后若有机会面圣,若有机会晋封...
她必须争。
“研墨。”李知微放下书卷,走到书案前。
她提笔,在一张素笺上飞快写下几行字,折好,递给贴身丫鬟:“想办法送出宫,交给父亲。”
丫鬟接过信笺,迟疑道:“姑娘,二十万两...相爷会不会...”
“父亲会明白的。”李知微声音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决绝,“我李知微要的,从来不是区区采女之位。”
她要的是中宫之位,是母仪天下。
而这第一步,就是住进配殿。
乾清宫,西暖阁。
萧彻批完最后一本奏折,放下朱笔,抬眸看向侍立一旁的赵德胜。
“景阳宫那边,收了多少了?”
赵德胜躬身,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纹:“回陛下,这一个月来,十位采女共计花费...二十万三千七百两。”
萧彻挑了挑眉:“二十万两?”
“正是。”赵德胜压低声音,“冯采女花费最巨,约五万两;李采女次之,三万两;其余几位,多的一两万两,少的也有七八千两。”
萧彻轻笑一声,指尖在御案上轻轻敲了敲:“世家真有钱。”
一个月,二十万两。
这还只是十个采女的日常用度。若算上她们为了争配殿将要付出的...
萧彻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些世家,口口声声忠君爱国,背地里却不知敛了多少民脂民膏。
如今倒好,他略施小计,便让他们乖乖吐了出来。
“配殿的消息,放出去了?”萧彻问。
“放了。”赵德胜道,“老奴让孙嬷嬷午时去说的,这会儿...各府怕是已经收到消息了。”
萧彻点点头:“配殿起住费,二十万两。告诉内务府,银两直接入库,记在朕的私库账上。”
“是。”赵德胜应下,迟疑道,“陛下,若是...没人肯出这二十万两呢?”
“会有的。”萧彻淡淡道,“李知微会出,冯婉瑜会出,还有那个...宋涟儿?她父亲是工部尚书,二品大员,家底厚着呢。”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们不仅会出,还会抢着出。”
赵德胜会意,笑道:“陛下圣明。”
果然,消息传出的当天下午,各府便陆续送银票进宫。
李府最先送来,二十万两银票,厚厚一沓,用紫檀木匣装着,由李府管家亲自送到内务府。
冯府稍晚些,但也赶在日落前送到了。冯大将军许是肉痛,银票里还夹了张字条,上面只有四个字:“好自为之。”
宋府的动作也不慢。宋涟儿之父宋侍郎掌管工部,二十万两对他来说不算太难。只是送银票时,特意嘱咐了一句:“告诉涟儿,既花了钱,就要住得值。”
其余几位采女,家中虽也有送银两,但二十万两实在太过巨额,大多犹豫不决。有两个家世稍逊的,更是直接放弃了——二十万两,够她们在偏殿住好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