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上一次巴黎之行,是仓促的、带着任务性质的“商务考察”兼“社交亮相”。他更像一个观察者和学习者,虽然也经历了内心的惊涛骇浪,但至少表面角色相对模糊。而这一次,“高定时装周”、“巴黎歌剧院慈善晚宴”、“随行嘉宾”——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勾勒出的画面,充满了更纯粹的奢靡、更直白的名利场气息,以及更复杂的社交暗示。
叶婧为什么要带他去?而且是以如此明确的“随行嘉宾”身份?是为了向外界展示她“培养”的成果?是为了在某种社交场合需要一个拿得出手的、知根知底的“男伴”?还是说,这本身就是一种新的、更精巧的“驯化”与“绑定”——将他更深地拉入她的世界,用更华丽的糖衣,包裹更难以挣脱的枷锁?
他想起上次在巴黎,叶婧在阳台上的那个带着酒意的、含义不明的触碰和低语。想起她偶尔投来的、深邃难测的目光。想起自己在她面前日益纯熟的扮演,以及心底那日益滋长的、危险的“独立”野心。
这次再去,他还能像上次那样,仅仅作为一个“扮演者”和“暗处的观察者”吗?在那些全球最挑剔的眼睛注视下,在无数长枪短炮的镜头前,他能否完美地扮演好“叶婧的随行嘉宾”这个角色,而不露出任何马脚?更重要的是,在那种极致浮华与虚伪的环境中,他内心那日益尖锐的“双重人生”撕裂感,会不会被刺激得更加剧烈,以至于失控?
王助理的邮件很快跟进,附上了详细的行程表、住宿信息(同一家传奇宫殿酒店,但这次是相邻的套房)、以及长达数页的“着装建议与礼仪须知”。从抵达巴黎接机的着装,到每场大秀、午宴、晚宴、甚至早餐会的服装要求(细致到颜色、款式、配饰),再到与不同身份人物交谈时的注意事项、法式礼仪要点、甚至品酒的基本知识……事无巨细,仿佛在打造一件精美的奢侈品。
汪楠看着那份清单,感到一阵荒谬的无力感。他需要学习如何像那些真正的“老钱”或“名流”一样行走、谈吐、用餐、微笑。他需要将自己塞进另一套更华丽、也更束缚的“戏服”里。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陪伴叶婧,去参加一场与他本质生活毫无关系的、属于另一个阶层的盛大演出。
然而,在无力感的深处,一种更冷静、也更锐利的思量,悄然升起。这同样是一个机会。一个观察更高阶层游戏规则、接触更广阔人脉(哪怕只是表面的)、甚至可能获取新信息的机会。上次在“L”的工作室,他不就意外获得了关于“K-Synth”的关键信息,并借此完成了那笔惊人的套利吗?这次,在巴黎歌剧院的金色大厅里,在那些来自全球的顶级富豪、名流、王室成员之间,会不会有新的、有价值的信息在流动?叶婧带他去,固然是为了她的目的,但他未尝不能在其中,为自己寻找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而且,远离叶婧势力根深蒂固的国内环境,在相对陌生的巴黎,或许他处理“暗处”那些事宜(比如跟进阿杰的离岸架构进展,或者寻找新的投资机会),能获得一丝更短暂的喘息和更隐蔽的操作空间?尽管风险同样存在。
他关掉邮件,走到办公室的窗边。外面开始飘起细小的雪花,纷纷扬扬,很快将城市的轮廓模糊。他需要一套新的、符合“高定场合”的礼服,这又是一笔不菲的开销,虽然可以由叶婧“安排”,但他不想完全依赖。他账户里那笔利润的一部分,或许可以动用一些,用于置办行头,也算是一种隐秘的“自我投资”。
他想起苏晚。她似乎说过,下个月可能会去北京培训。如果他在巴黎,他们会离得更远,联系也会更少。这或许是好事,距离能淡化那种因对比而产生的刺痛和愧疚。但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怅然。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加密通讯软件,阿杰的回复,只有两个字:“收到。进行中。” 关于离岸架构的事情,正在按部就班地推进,像一台在深海中 silent 运行的机器。
汪楠深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