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目养神,汪楠则安静地看着窗外。他注意到车子行驶的方向并非蒙田大道或旺多姆广场那些顶级奢侈品云集的地方,而是转向了左岸,那片以文艺、知识界、以及更低调奢华的精品店和画廊闻名区域。

    最终,车子在一条安静、两旁种着梧桐树(此刻枝叶凋零)、铺着青石板的小街边停下。街道很窄,行人稀少。叶婧指定的地址,是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奥斯曼风格建筑底层,深绿色的遮阳篷下,是一扇不起眼的、没有任何招牌的深色木门。

    “在这里等。”叶婧对司机吩咐了一句,然后看向汪楠,“跟我来。”

    汪楠推开车门,跟着叶婧走向那扇木门。叶婧没有按门铃,而是直接握住黄铜门把手,轻轻一推——门没锁。

    门后是一条狭窄的、铺着老旧地毯的走廊,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陈旧纸张、木头、以及某种淡淡熏香的味道。走廊尽头,又一扇门虚掩着,透出温暖的黄色灯光。

    叶婧显然对这里很熟悉,她径直走向那扇门,轻轻推开。汪楠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门内是一个不算太大、但挑高惊人的空间。看起来像是一个私人图书馆兼会客室。四面墙壁直到天花板都摆满了深色的木质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排列着各种语言、各种装帧的书籍,很多看起来年代久远。房间中央铺着一张巨大的、图案繁复的波斯地毯,上面随意摆放着几把看起来就很舒适的、包着深色皮革的扶手椅和沙发。壁炉里燃着真正的木柴,发出噼啪的轻响,橘红色的火光为房间增添了暖意。壁炉上方挂着一幅巨大的、笔触狂放的抽象画,色彩浓烈,与房间里沉静的氛围形成奇异的对比。

    一个穿着灰色羊毛开衫、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老人,正背对着他们,站在一个靠墙的书架前,似乎在寻找什么。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身。

    老人看起来有七十多岁了,面容清癯,眼神却异常锐利明亮,带着一种长期沉浸在知识与思想世界中的人才有的澄澈与穿透力。他看起来不像法国人,更像来自中东或北非地区。

    “叶,你来了。”老人开口,是略带口音但非常流利的英语,声音温和而沉稳。他的目光越过叶婧,落在了汪楠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的好奇。

    “教授,好久不见。”叶婧走上前,语气是汪楠从未听过的、带着真挚敬意的温和,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亲近?她微微侧身,对老人介绍道:“这是汪楠,我的……同事。”

    她没有用“助理”,也没有用“随行”,而是用了“同事”这个相对模糊、但也更显平等的词。汪楠心中微动,上前半步,微微躬身:“教授,您好。”

    “汪楠……”老人重复着这个名字,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睿智的笑容,“欢迎。叶很少带人来这里。坐吧,茶刚煮好。”

    他走向壁炉旁一张低矮的茶几,上面放着一个古朴的黄铜茶壶和几个小巧的瓷杯。叶婧很自然地在一张扶手椅上坐下,姿态放松。汪楠迟疑了一下,在她旁边的另一张沙发上坐下,保持着恭敬而不过分拘谨的姿态。

    老人为他们倒了茶,是香气浓郁的红茶,加了牛奶和糖,典型的英式做法。他自己也端了一杯,在叶婧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这次来巴黎,不只是为了那些华丽的衣服和珠宝吧?”教授啜了一口茶,目光温和地看着叶婧。

    叶婧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了商场上的锋利,多了些真实的温度:“什么都瞒不过您。时装周是工作的一部分,但主要是想来看看您,顺便……处理点旧事。”

    “旧事……”教授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目光变得有些深远,“是关于你父亲留下的那些……手稿和笔记?”

    叶婧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点了点头:“嗯。还有一些后续的……法律程序,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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