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各处的、彼此独立的厢房,私密性极好。
侍者将他们引到最深处、临水的一间厢房。推开门,暖意和着淡淡的沉香气息扑面而来。厢房内部是典型的新中式风格,简洁雅致,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庭院景致。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明式茶桌,一个穿着月白色改良旗袍、身段窈窕、长发如瀑的女子,正背对着他们,专注地摆弄着桌上的茶具。听到动静,她转过身来。
汪楠第一次见到方佳本人。与叶婧的冷艳、锐利、充满掌控感的美不同,方佳的美更加……灵动、肆意,带着一种艺术家的不羁和洞察世情的狡黠。她看起来比叶婧略小几岁,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明艳大气,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未语先笑。她没有佩戴任何珠宝,只在腕间绕了几圈细细的菩提子手串,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涂着透明的护甲油。她穿的那件月白色旗袍剪裁极为合体,勾勒出曼妙的曲线,但料子和款式都极为简约,唯有衣襟处用银线绣着几片若隐若现的竹叶,与她身上那股混合了书卷气与野性的气质相得益彰。
“婧婧!你可算来了!让我好等!”方佳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娇嗔,人已经像一阵风似的迎了上来,亲热地挽住了叶婧的手臂,目光却越过叶婧的肩膀,毫不掩饰好奇地、上下下地打量着汪楠,那目光明亮、直接,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探究,与Elena Zhao那种带着算计和诱惑的审视截然不同。
“路上有点堵。”叶婧由她挽着,语气是汪楠从未听过的轻松,甚至带着一丝笑意,“这是汪楠。汪楠,这是方佳,我朋友。”
“方小姐,您好。”汪楠微微躬身,态度恭敬而得体。
“汪楠……嗯,好名字,人也好。”方佳笑吟吟地点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向叶婧,眨了眨眼,“婧婧,你可以啊。去趟巴黎,不仅拍下了‘塞壬之泪’,还带回来这么一位……嗯,赏心悦目的‘战利品’?”
她的用词大胆而直接,带着玩笑的口吻,却让汪楠的心微微一跳。“战利品”?这个词可比“随行嘉宾”或“助理”刺耳多了,但也更接近某种残酷的真实。
叶婧似乎早已习惯方佳的说话方式,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在茶桌主位坐下:“胡说八道。汪楠是我得力的助手,这次在巴黎帮了不少忙。倒是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又淘到什么好东西了?”
“助手?”方佳在叶婧对面坐下,亲手为她斟茶,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是茶道高手。她抬起眼,目光再次飘向垂手站在叶婧侧后方的汪楠,桃花眼里笑意更深,“能让咱们叶总亲自带着来喝下午茶的‘助手’,可不多见哦。来,汪楠,别站着了,坐。在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婧婧,你说是吧?”
她指了指叶婧旁边的位置。汪楠看向叶婧,叶婧微微颔首。汪楠这才在叶婧旁边的圈椅上坐下,姿态依旧端正,但比刚才的“侍立”自然了许多。
“这次回来能多待一阵子,处理点国内的事情,顺便看看几个展览。”方佳一边为汪楠也斟上茶,一边回答叶婧的问题,语气随意,“好东西嘛,倒是真有一件,不过不是淘的,是人家求着我帮忙运作的。一幅晚明的小品,笔意极好,但来源有点麻烦,正在头疼呢。” 她说着,目光又转向汪楠,仿佛随口问道:“汪楠对书画有研究吗?”
“略知皮毛,不敢说研究。”汪楠谨慎地回答。他知道在这种人面前,不懂装懂是大忌。
“皮毛也好啊,总比某些附庸风雅的强。”方佳笑道,忽然身体前倾,隔着茶桌,看着汪楠,眼神亮晶晶的,“哎,汪楠,听说你在巴黎,不仅帮婧婧搞定了‘盛达’那么大的案子,还在拍卖会上临场发挥,说了番特精彩的话,把那条‘塞壬之泪’都给衬得更值钱了?快跟我说说,当时怎么想的?”
她消息果然灵通,而且问得如此直接。汪楠心中暗凛,面上却保持平静,将拍卖会上的情况,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