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

    李衍看着这些旧部,他们脸上的困惑、不甘、忧虑,他都懂。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初植的、尚且稚嫩的树苗。

    “觉得憋屈?觉得不踏实?”

    李衍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这就对了。因为从我们踏入栎阳,接受这长安君封号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再是开拓疆土、于困境中求生的‘创业者’,而是……‘功勋’,是‘臣子’。”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创业之时,筚路蓝缕,上下同心,故旧不弃,因为我们需要彼此才能活下去,才能打下一片基业。”

    “那时,信任多于猜忌,放权多于收权。可如今呢?天下将定,百废待兴,最大的敌人已去。坐在那张椅子上的人,看着的不再是外面的强敌,而是身边这些……同样握着刀把子、各有班底、在军中民间有威望的‘功臣’。你们说,他夜里,能睡得安稳吗?”

    书房内一片寂静,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萧相国是何等人物?总揽后勤,功高至伟,可谓国之柱石。可一场反间计,便能令他锒铛入狱。”

    李衍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韩信大将军,用兵如神,平定北方,垓下合围居功至伟,如今虽封楚王,可你们真觉得,陛下对他能全然放心?彭越、英布,乃至我们……在陛下眼中,或许并无本质不同。今日的重赏厚禄,是酬功,又何尝不是……试探和安抚?试探我们是否知足,安抚我们莫生异心。”

    王贲咬牙道:“难道陛下真要……鸟尽弓藏?”

    “未必是立刻藏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