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保护。
在与张苍的私下交流中,李衍也极有分寸地提出一些改进观测记录格式、统一计量单位、以及利用相似三角形原理间接测量远处星体角度等建议。
这些建议都包裹在便于核算、前人已有遗法等外衣下,但实际效果却能显著提升工作的规范性和效率。
张苍对此大为赞赏,看向李衍的目光中,欣赏之余,也多了几分思考——这位长安君的家学,似乎总能于平常处见新奇,且每每切中要害。
灵台的工作,成了李衍在压抑的吕后时代初期,一片难得的精神绿洲。
在这里,他感觉自己触摸到了这个时代最顶尖的“科学”前沿,并且能以一种安全的方式,施加些许积极的影响。
同时,通过与“律”这样的年轻人的接触,他也更确信,自己昔日播撒的思维种子,正在某些角落顽强地生长。
然而,长安城内的寒风,终究会吹到这片绿洲。
汉高祖十二年四月,长安城钟鼓长鸣,哀声动地。高皇帝刘邦,崩于长乐宫。
巨大的丧钟声仿佛凝固了时间。
整个帝国瞬间被裹挟进一片白色的海洋。
李衍跟随百官,身着斩衰孝服,参加了一场又一场繁复到令人麻木的丧礼仪式。
太常寺和灵台的工作几乎完全停顿,所有人都被卷入这场帝国最高权力更迭的漩涡之中。
刘邦的遗诏公布:太子刘盈继位,尊吕后为皇太后,令萧何、曹参、王陵、陈平、周勃等辅政。
遗诏中强调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这显然是对吕后及诸吕的警告,也反映了刘邦临终前对身后事的深深忧虑。
但警告归警告,权力的天平已然倾斜。新帝刘盈性格仁弱,且年仅十六,朝政大权很快落入太后吕雉手中。吕后的手腕,比刘邦时代更为酷烈和直接。
风声鹤唳,真正的清洗开始了。
先是那些曾被刘邦宠爱、对吕后构成过威胁的妃嫔。
戚夫人被做成人彘的惨剧,即便在消息封锁极严的宫廷,也有骇人听闻的细节隐约流出,令听闻者无不毛骨悚然。
赵王如意被召入长安,不久便暴毙。
其他刘氏皇子,稍有才名或可能对帝位构成潜在威胁的,或贬或囚,命运多舛。
功臣集团亦受到打压和分化。
萧何虽仍为相国,但权力被吕后亲信多方掣肘,年迈体衰,处境艰难。
周勃、灌婴等武将,被明升暗降,逐渐调离实权岗位。
陈平则似乎与吕后达成了某种默契,以其智谋协助吕后稳定局面,换取自身安全和高位,但也因此被一些老臣暗中鄙夷。
吕氏子弟则纷纷登上高位,吕产、吕禄等封侯掌兵,气焰日渐嚣张。朝堂之上,吕氏党羽与刘氏宗亲、功臣余脉之间的矛盾,日益公开化,只是慑于吕后的铁腕,暂时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在这种高压下,李衍的石头策略发挥了作用。
他官职清闲,不涉权争,与任何派系都保持距离。
在吕后看来,这个前朝公子、如今的闲散宗室,除了有点学问,并无威胁。
在功臣集团眼中,他或许是个明哲保身的滑头,但也无足轻重。
他完美地嵌入了权力结构的缝隙里,仿佛隐形。
但李衍的内心,从未停止观察与思考。他通过李昱极其隐秘的渠道,了解到更多外界的动态。他知道,吕后的残酷手段虽然暂时压制了反对声音,但也激起了更深的怨恨,尤其是在刘氏宗亲中。齐王刘襄、代王刘恒、淮南王刘长……这些诸侯王,各有势力,对长安的局势,不可能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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