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郁气愈发积聚。他是战场上的鹰,不是笼中雀。
“备马。”李毅将擦好的禹王槊递给亲兵,站起身,“点五十亲兵,随我出城。”
“侯爷,要去何处?”亲兵队长问道。
“闷得慌,去北边草原转转,打些野物,活动活动筋骨。”李毅语气随意,仿佛真的只是一时兴起,“听说罗艺残部有些逃往了那边,顺便看看,能不能碰到些不长眼的。”
亲兵队长心神领会,不再多问,立刻下去准备。很快,五十名全副武装、精神抖擞的亲兵在府前集结完毕。李毅换上一身便于骑射的轻甲,外罩披风,翻身上马,接过亲兵递上的硬弓和箭囊。
“走!”
一声令下,小队人马从冠军侯府侧门驰出,避开主要街道,径直朝着北门方向而去。马蹄声清脆急促,很快便出了城门,消失在北方辽阔的荒野之中。
几乎在李毅出城的同时,消息便传到了中军行辕。
长孙无忌正在与李靖、尉迟恭、秦琼、侯君集等人商议军情,面前摊开着北疆的地图,上面标注着罗艺残部可能盘踞的几个区域以及需要重点抚慰的部族。郑幕僚匆匆而入,脸色不太好看,将李毅称病拒命、随后又带亲兵出城“打猎”的消息,低声禀报。
长孙无忌手中的朱笔顿在了地图某处,脸上原本沉静的表情瞬间冻结,随即,一层愠怒的赤色渐渐从脖颈蔓延上来。他缓缓放下笔,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座的几位将领。薛万彻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听见。尉迟恭咧了咧嘴,想说什么又忍住。秦琼微微皱眉。周青则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身体不适?”长孙无忌的声音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需要静养?所以就能罔顾主帅军令,拒不到场商议要务?静养需要带着五十亲兵,全副武装,跑到可能有叛军残部流窜的草原上去‘打猎’?!”
他猛地一拍桌案,震得地图和笔墨都跳了一下:“他眼里还有没有军法?还有没有我这个行军大总管?!这是公然抗命!是蔑视军纪!更是置自身安危于不顾,若在草原遭遇伏击,岂非平添事端?!”
厅内鸦雀无声。长孙无忌的怒火如同实质般在空气中弥漫。几位将领都能理解他的愤怒。李毅此举,确实过分了。称病拒命已是失礼,转眼就带兵出城,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将长孙无忌的权威踩在脚下。
“大总管息怒。”薛万彻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冠军侯年轻气盛,连日征战辛苦,或许心中确有些郁结,想要散心。他武艺超群,亲兵精锐,寻常残匪当奈何不了他。眼下……还是以北疆大局为重。”
“是啊,大总管。”尉迟恭也粗声劝道,“那小子就是头犟驴,顺着毛捋还行,硬碰硬……咳,末将是说,他刚立了大功,心气高点也难免。要不,等他回来再说?”
周青也道:“当务之急,是尽快拟定肃平方略,稳定州县。冠军侯既然……暂不愿参与,不如我们先议定,再令人将方略送去他府上知会?”
长孙无忌胸膛起伏,强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他知道,将领们说得有道理,现在不是跟李毅彻底撕破脸的时候。李毅刚立下不世之功,在军中威望正隆,若自己因此事严惩,不仅难以服众,更可能引发先锋营乃至更多士卒的不满,甚至让朝野觉得他长孙无忌心胸狭隘,不能容人。
但李毅这种毫不掩饰的桀骜与无视,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他的心头。这不仅仅是对他个人权威的挑战,更是对整个军中指挥体系的破坏。若人人效仿,主帅何以统军?
更重要的是,李毅此刻跑去北边草原,真的是单纯打猎吗?罗艺虽死,但其部分死忠和幽州旧部并未完全肃清,北边一些部落态度也暧昧不明。李毅此举,会不会是另有所图?比如,私自接触某些势力?或者,干脆就是想凭借个人勇武,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