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谁。她径直走过站台,朝着八中的方向走去。

    展旭的目光追随着她,直到她消失在街角。

    公交车关上门,驶离了。

    站台又恢复了寂静。只有风穿过候车亭,发出呜呜的声音,像谁在低声哭泣。

    他看了看时间:8点10分。

    九年前,这个时间点,他们已经一起坐上9路车,前往卫校。她会靠在他肩膀上打瞌睡,他则小心翼翼地调整坐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车窗外的风景飞逝而过,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脸上,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那时他觉得,这就是永远了。

    每天重复的等待、上车、陪伴,就是永远了。

    他不知道永远这么短,短到只有四年,短到不够一次像样的告别,短到只剩下一盒发黄的车票和嘴里这颗酸涩的话梅。

    展旭站起身,把话梅包装扔进垃圾桶。

    铁质长椅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印子——是他坐过的地方。等太阳升高,温度上升,那个印子就会消失,就像他从未来过一样。

    就像那四年的等待,从未发生过一样。

    但有些东西不会消失。

    比如等待时的心跳,比如看见她下车时的喜悦,比如把温热的豆浆递过去时她眼里的光。那些温度,已经渗进了他的骨头,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他走到哪里,只要一阵风吹过,只要一颗话梅在嘴里化开,那些温度就会苏醒。

    这就是等待的余温——不烫手,不冰冷,只是温温的,像退烧后病人额头上最后的那点热度。

    提醒你,高烧曾经来过。

    也提醒你,烧已经退了。

    展旭最后看了一眼八中站的站牌,然后转身,朝着下一个方向走去。

    风吹起地上的落叶,在他脚边打了个旋,又落下。

    像一场无人观看的告别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