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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平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把那截手链残骸握在左手手心,右手轻轻放在苏小糖的额头上。
她的皮肤很凉,像玉。
陈建国站在门口,表情凝重,手里拿着一杯水,做好了随时泼出去的准备。
“开始吧。”林平凡说,闭上眼睛。
银色丝线,从他身上缓缓延伸出来。
但这次,不是探向虚空,不是干涉现实。
而是向着苏小糖的额头,向着她的意识深处,缓缓探入。
瞬间,天旋地转。
没有颜色。
没有声音。
没有形状。
只有一片绝对的、纯粹的、令人窒息的“无”。
林平凡感觉自己像一颗被抛进深海的石子,在不断下沉,下沉,下沉。周围是粘稠的黑暗,是沉重的压力,是彻底的虚无。
他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在哪,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记忆的碎片,在黑暗中被迅速剥离、消融。
只剩下一个执念,一个名字,在意识的最深处,像最后一点微弱的火光,在风中飘摇:
小糖。
苏小糖。
找到她。
带她回家。
他握紧左手,手心那截焦黑的手链残骸,传来一丝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的暖意。
像寒冬里的火柴,短暂,但真实。
他朝着那点暖意的方向,努力“游”去。
周围的黑暗,开始变化。
从纯粹的“无”,变成了某种...混沌的、流动的东西。
像是无数种颜色被强行混合在一起,搅拌,打碎,然后凝固成一种无法形容的、令人作呕的质感。
林平凡“看见”了颜色。
但那些颜色,全都错了。
天空是粘稠的、蠕动的暗红色,像腐烂的内脏。
大地是崎岖的、尖锐的深紫色,像凝固的血痂。
空气是浑浊的、散发着恶臭的灰绿色,像化脓的伤口。
而远处,有什么东西在动。
无数扭曲的、畸形的影子,在暗红色的天空下爬行、蠕动、翻滚。它们的形状无法描述,因为它们根本就没有固定的形状——像融化的蜡,像沸腾的沥青,像被扯断的肠子,在不断变化、重组、崩溃。
这里是苏小糖的“噩梦”。
是她被侵蚀的意识,在她昏迷后,自发形成的、保护性的“隔离区”。
这里的一切,都是扭曲的,都是错误的,都是危险的。
因为只有这样,那些试图侵蚀她的、来自“噬界之卵”的残留意识,才会在这里迷失,无法找到她真正的“核心”。
苏小糖用这种方式,把自己藏了起来。
但也因此,困住了自己。
林平凡咬紧牙关(如果在这个意识空间里,他还有牙的话),朝着那点暖意的方向,继续前进。
脚下的“大地”是软的,像踩在腐烂的尸体上,每一步都陷进去,拔出时会带出粘稠的、发臭的液体。
周围的影子,注意到了他。
它们停止了蠕动,转向他。
成千上万双眼睛(如果那能称为眼睛),在那些扭曲的形体上睁开,全部看向他。
然后,它们开始靠近。
不是走,不是爬,是“流淌”过来,像泥石流,像海啸,像一场恶意的、缓慢的、无法逃脱的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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