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萝卜……”
正是《拔萝卜》。
他唱得十分卖力,特别是“哎哟哎哟”那里,简直是声嘶力竭,仿佛真的在用尽全身力气在“拔”什么东西。一边唱,他还一边用刚才那根枯树枝,隔着篱笆,轻轻去戳那只老母鸡的屁股,嘴里配合着节奏念叨:“动!生!勤!产!”
老母鸡被戳得吓了一跳,“咯咯”叫着跳开,不满地扑棱着翅膀,灰尘飞扬。
“看!”苏砚却眼睛一亮,指着受惊的母鸡,对阿婆道,“此乃仙力激荡,驱散‘怠惰之气’之象!听其鸣声,中气已复!观其翅动,生机已显!此符此咒,已生效用!贫道断言,三日之内,此鸡必下双黄蛋!以酬今日之缘法!”
阿婆看着自家被吓得炸毛的鸡,又看看苏砚那笃定无比、仿佛能窥见未来的神情,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干巴巴地说了句:“那……那多谢仙长了。”
周围的妇人们已经彻底无语了。她们看着这个瘦得像竹竿、穿得像乞丐、行为言语却荒诞得无法用常理揣度的“仙长”,一会儿在地上画谁也不认识的鬼画符,一会儿用破锣嗓子吼着调子奇怪的歌,一会儿又对着一只鸡“施法”,只觉得今日所见,实在超出了她们半辈子的认知。但奇怪的是,或许是因为他那种毫不作伪的、发自内心的“笃信”,或许是因为昨日李仙师的“神迹”余温尚在,她们心里竟生不出多少嘲弄,反而隐隐觉得……这位仙长,或许真的有点“不同寻常”?哪怕这“不同寻常”的方式,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苏砚终于停止了这场即兴的、漏洞百出的“巡回施法”。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不是饿的,是那种“仙力耗损过度”的虚脱感(他自认为)。他扶着老槐树粗糙的树干,微微喘息。
就在这时,那个蓝头巾阿婆端着一个粗陶碗,慢慢走了过来。碗里是大半碗稀薄的、几乎能照见人影的野菜粥,上面飘着几片可怜的菜叶。
“仙长,”阿婆的声音有些迟疑,也有些不好意思,“您……您忙活了半天,喝口粥吧。家里没啥好的,就这点稀的……”
苏砚的眼睛瞬间亮了,比刚才“施法”时还要亮。他强忍着立刻扑上去的冲动,维持着仙师的风度,双手接过陶碗,触手是温热的,粥的寡淡香气直往鼻子里钻。他喉咙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善信有心了。”他端着碗,没有立刻喝,而是对着粥碗,神情肃穆地低语了几句,仿佛在“加持”或“净化”,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凑到嘴边,小口小口,却极其迅速地喝了起来。温热的、带着土腥味和野菜清苦味的稀粥滑过干涩的喉咙,流入空荡荡的胃袋,那感觉简直美妙得无法形容。他几乎要落下泪来——这是仙尊对他今日“勤勉施法”的奖赏啊!
他喝得很快,但努力保持着仪态。喝完最后一口,他将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这才将空碗递还给阿婆,用袖子(破得几乎没剩下什么好布)擦了擦嘴。
“此粥……火候尚可,然‘谷气’不足,‘生机’稍欠。”他砸吧了一下嘴,居然还品评起来,然后一本正经地对阿婆说,“待贫道为你家灶台画一道‘五谷丰登符’,日后煮饭时,心中默念‘EAT MORE’三遍,便可引动冥冥中之丰饶气机,使寻常粟米,亦能生发香氛,滋养身心。”
阿婆愣愣地接过空碗,听到“EAT MORE”这个发音古怪的词,脸上又露出那种熟悉的茫然,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端着碗,快步走回了家,仿佛怕走慢了,这位仙长又要给她家什么东西“施法”。
苏砚看着阿婆有些慌乱的背影,心里充满了“道法显圣”、“泽被苍生”的巨大满足感。他不知道自己那些胡言乱语在别人听来何等荒谬,也不知道“WORK”、“EGG”、“EAT MORE”这些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只觉得那是“仙尊”通过那阵耳鸣和幻觉“传授”给他的“无上密语”,是他“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