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人的压力稍稍收敛。
“罢了。”他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淡,“你既然不愿说,或真的不知,我也不强求。但你要记住,你的命,现在是我和玄镜司保下的。‘阴罗宗’不会放过你,赵员外背后之人,也不会。你只有与我们合作,查明真相,将他们揪出来,才能真正安全。”
“我……明白。”苏砚(理性)低声道,适当地露出一丝感激和依赖,“全凭秦大人安排。只是我如今这般模样……”
“你的伤,需静养。此地寒潭之气,配合药物,对你恢复有益。我会继续为你寻药。”秦墨道,“在此期间,你好好回想,任何关于赵员外、首饰盒、乃至那日宴席上、之后在府中的所见所闻,任何你觉得不对劲的细节,都可以告诉我。哪怕是你那些……荒诞不经的‘感觉’或‘梦兆’。”
他特意提到了“梦兆”,似乎对尘微子那套“仙尊托梦”的说辞也有所了解,并暗示可以接受这种形式的信息。
“是……我会仔细回想。”苏砚(理性)应下。这正中他下怀,他正需要这样一个渠道,在不过分暴露理性人格逻辑的前提下,传递一些可能重要的信息(比如对秋月纸条内容、对王伯出事现场的某些猜测),同时继续保持“尘微子”人设的部分特征。
“另外,”秦墨站起身,走到寒潭边,背对着苏砚,声音在空旷的洞穴中显得有些悠远,“关于你体内那侵蚀能量的消退速度……远超预期。这不全是丹药和寒潭之功。你最好能‘想’清楚,到底是什么在起作用。这或许,也是你今后能否活下去的关键。”
说完,他不再停留,身形一动,便朝着洞穴深处的通道掠去,很快消失不见。留下苏砚(理性)一人,躺在冰冷的石台上,面对着幽暗的洞穴和墨绿色的寒潭,默默消化着这场短暂而信息量巨大的交锋。
秦墨的警告和暗示,他听懂了。合作是唯一的生路,但必须在玄镜司(秦墨)的掌控和规则下。而他身上的“异常”,依然是悬在头顶的利剑。秦墨给他时间“回想”和“恢复”,既是观察期,也是最后通牒。
“必须尽快恢复……必须找到灵石……必须更多地了解这个世界和‘阴罗宗’……”理性苏砚在心中默念。身体的剧痛和虚弱,此刻都化作了冰冷的紧迫感。
他重新闭上眼睛,不再试图与天机宝鉴或体内的幽暗人格建立联系——那太冒险。他开始按照自己记忆中的、一些基础的、关于重伤恢复的生理知识和冥想技巧,尝试引导呼吸,放松未受伤的肌肉,促进血液循环,同时,在脑海中,一遍遍复盘、推演着自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生的一切,试图从尘微子那些荒诞言行和破碎记忆里,提取出可能被忽略的真实线索……
洞穴内,只剩下墨绿色潭水永恒的、缓慢的荡漾声,以及石台上,那重伤者微不可察的、逐渐变得深沉而规律的呼吸声。
理性的微光,在绝地的阴冷与黑暗中,艰难而顽强地,重新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