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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砚是被饿醒的。

    昨晚那碗稀薄的野菜粥,经过几个时辰的消化,早已了无痕迹。熟悉的、烧灼般的空虚感再次攥紧了他的胃,甚至比昨日更加凶猛。他蜷缩在冰凉的稻草堆里,破麻衣根本无法抵御清晨的寒气,牙齿不受控制地轻轻打颤。

    但比饥饿和寒冷更先一步占据他意识的,是脑中那挥之不去、余音袅袅的“神谕”:

    “东南……三里……瘴疠之气……‘SUN’字符……《小燕子》……午时前……”

    声音已经平息,但每一个字都像用凿子刻在了他混沌的脑海深处,清晰无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是了,今日有‘法事’!”苏砚一个激灵,挣扎着从稻草堆里爬起。他感觉四肢依旧酸软,但那股“使命感”像一针强心剂,让他暂时忽略了身体的不适。他拍了拍身上沾满的草屑和尘土,又对着破庙角落里一洼浑浊的积水,勉强整理了一下自己鸟窝般的头发和破烂不堪的衣襟——尽管这举动除了让水面泛起涟漪外,并无任何实际改善。

    “尘微子啊尘微子,仙尊既有法旨降下,岂可因口腹之欲、体肤之寒而懈怠?”他对着水洼中那个憔悴、肮脏、眼窝深陷的倒影,严肃地告诫自己,仿佛在训诫不争气的弟子,“斩妖除魔,净化瘴疠,此乃我辈修行之人分内之事。速去,速去!”

    他最后检查了一下“行装”——其实一无所有,除了身上这件破麻衣。然后,他迈着依旧虚浮却努力显得坚定的步子,走出了废弃的土地庙。清晨的山村笼罩在一层薄雾中,鸡鸣声此起彼伏,偶有早起担水的村民看见他,都投来或好奇、或诧异、或依旧带着几分昨日残留的敬畏的目光。苏砚一律以微微颔首、目不斜视的“仙师气度”回应,心里却惦记着东南方向。

    辨认方向并不难,东边天际正泛起鱼肚白。他大致估摸了一下,便朝着村子东南方一条更窄、更荒芜的土路走去。三里地,对健康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苏砚这副风一吹就倒的身板,无疑是又一次艰苦的长征。

    他一路走,一路低声念叨着,既是为自己鼓劲,也是在“预习”待会儿的“法事”。

    “SUN……SUN……”他重复着这个简单却陌生的音节,努力赋予它“仙文”的神圣感。“此符定是主‘阳和’、‘驱散’、‘光明’之意,正合克制‘瘴疠’这等阴晦浊气。《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嗯,此歌轻快灵动,暗含‘生机’、‘往复’、‘破旧立新’之妙理,用以调和被瘴气淤塞的天地生机,再合适不过!仙尊安排,果然暗合天道,妙不可言!”

    他就这样一路念念有词,偶尔还忍不住哼唱两句走调的《小燕子》,给自己打气,也试图“提前调动仙力”。枯黄的野草扫过他裸露的脚踝(草鞋早已不知丢在何处),带出细小的血痕;崎岖的山路让他本就无力的双腿不断打颤;饥饿感如同跗骨之蛆,时时啃噬着他的意志。有好几次,他几乎要瘫倒在地,但脑中那“午时前”的指令,和一种莫名其妙的、仿佛不去完成就会发生可怕事情的预感,支撑着他连滚带爬地向前。

    日头渐渐升高,驱散了薄雾,但也带来了热度。苏砚汗流浃背,喉咙干得冒烟。就在他觉得自己真的要晕厥过去时,眼前的地势发生了变化。土路消失在一片杂乱的灌木丛后,前方是一个小小的、三面环山的坳地。坳地里树木比别处茂密些,但叶子也多是蔫黄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腥中带着腐朽的怪异气味,闻之令人隐隐有些头晕胸闷。

    “就是此处了!”苏砚精神一振,也顾不得疲累,拨开灌木,踉跄着走进了山坳。

    这里的“瘴疠之气”果然比外面明显。不仅气味难闻,连光线都似乎黯淡了几分,明明已是上午,坳地里却有些阴森森的。几只乌鸦蹲在光秃秃的枝头,用漆黑的小眼睛冷漠地盯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苏砚定了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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