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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再次泼洒进破庙时,苏砚是被一阵嘈杂的人声惊醒的。不是往日鸡鸣狗吠的寻常喧闹,而是带着惊恐、慌乱和某种压抑不住的骚动,从村子中央老井的方向远远传来。

    他猛地坐起,宿醉般的头痛还未完全散去,但外面不同寻常的动静立刻攫住了他的注意力。

    “出事了?”他心中一动,第一个念头是李仙师那边又搞了什么幺蛾子。昨日自己“揭穿”了他的把戏,还引得老村长动了淘井的念头,那老道必然怀恨在心。难道是昨夜就迫不及待使了手段?

    一股夹杂着警惕和莫名兴奋的情绪涌上来。警惕于可能的麻烦,兴奋则源于“仙师”的职业敏感——有麻烦,才有他显圣的机会!

    他匆匆套上那件“新”道袍(虽然依旧破旧,但好歹比之前的麻衣体面些),将“天机宝鉴”和那包着些许铜钱、黑石的破布包贴身藏好,快步走出破庙,朝着老井方向赶去。

    井边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比昨日还要多。人群中央传来压抑的哭泣和激烈的争吵声。

    苏砚挤进人群,只见井口边的空地上,几个浑身湿透、溅满黑泥的汉子正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其中一个还在不住地干呕。他们身边,胡乱丢着几只湿漉漉的麻袋和几把沾满黑泥的铁锹、镐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比昨日更加浓烈刺鼻的腥臭腐败气味。

    老村长脸色铁青,拄着拐杖的手在微微发抖。几个老人围在他身边,低声说着什么,神情凝重而恐惧。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地上放着的一样东西——一具骸骨。

    不是完整的骨架,而是几根沾满黑色淤泥、已经有些发黑的粗大骨头,看样子像是某种大型动物的腿骨或肋骨。骨头上附着着滑腻的藻类和不知名的黑色沉积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骸骨旁边,还有几块形状不规则、同样沾满黑泥的、像是陶罐或瓦瓮碎片的硬物。

    “怎么回事?”苏砚走到近前,沉声问道。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镇定,符合“仙师”的气度,但眼前的景象和浓烈的气味还是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一个参与淘井的汉子,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开口:“仙……仙长……俺们按您昨日说的,今儿一早开始淘井。先往外抽水,抽了快一个时辰,水位才下去一尺多,慢得很。后来……后来李根子(指着一个干呕的汉子)下去清底下淤泥……刚开始还好,清上来几桶黑泥。可……可后来……”

    他咽了口唾沫,眼中残留着恐惧:“后来他一锹下去,感觉碰到了硬东西,以为是石头,就使劲挖……结果……结果挖出来几根这……这玩意儿!”他指着那具骸骨,“然后,那井里的水,突然就……就变红了!不是浑黄,是发红!还冒着泡!一股子……一股子说不出的腥臭味,直冲脑门!李根子当时就吓瘫了,是俺们几个拼命把他拉上来的!”

    另一个汉子接口道:“上来之后,井里的水还在咕嘟咕嘟冒泡,颜色越来越深,像……像血水一样!俺们不敢再下去了!”

    “这是不祥之兆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颤声道,“井里挖出骨头,水还变红冒泡!这是惊了井底的凶灵!或是冲撞了哪路邪神!这井……这井怕是废了!不能再用了!”

    “对对!肯定是李仙师说的阴秽之物!比想的还凶!”

    “昨天就不该听人瞎说,说什么淘井!这下好了,惹出大祸了!”

    人群开始骚动,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矛头隐隐指向了昨日提出“淘井”之法的苏砚。就连老村长看向苏砚的眼神,也带上了疑虑和一丝责怪。

    李仙师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人群边缘,他没有靠近那滩黑泥和骸骨,只是远远站着,手里捻着那几缕稀疏的山羊胡,脸上挂着一种混合着悲悯、了然和“早知如此”的神情。他没有说话,但那种沉默和眼神,比任何指责都更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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