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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裴赭做足了准备,他深呼吸一口气,扒着屏风探头往寝殿内看去。殿内静悄悄的,旁边衣架上挂着一套深蓝色衣裙,十步开外的床榻上有一团凸起,裴赭屏息聆听,听到对方绵长的呼吸声时才彻底松了口气。
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静静看着已睡熟的人。
她的睡颜并不安宁,乌黑的发丝铺在枕头上,长长的睫毛如雏鸦之色似有不安的颤动,那张总是没什么血色的唇微张,连眉头都紧皱着,让人看的不由得想伸手抚平。
“是做噩梦了吗?”裴赭不禁有些担忧。
他换上寝衣,掀开被子将人揽进怀里,嗅着对方身上清甜的梨香,一如他最熟悉的梦中那般。
——
勤政殿。
沈昧坐在主位,她看着跪在殿中互相揭老底的几个大臣,眼中的冷意都快凝成冰刃了。
她正要出声,面瘫内侍推门进入迈着小碎步快步走到她身侧,“陛下,裴侍君来了,正在殿外候着。”
沈昧一愣,裴赭这两日好似粘她更厉害,每日必来勤政殿报道,想到现实之中昭渊帝的异常,她心生一计,“让他进来。”
几个吵得不可开交的大臣闻言一顿,几人跪在地上面面相觑,眼睛却朝着殿门口看去,一个穿戴华丽的男子拎着食盒进来,脚步轻快的走到主位那人身侧。
“来人,赐座。”沈昧毫不避讳的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此番作为自然让那几位大臣不满。
“陛下,后宫之人不得参政,这是老祖宗时就定下的规矩。”为首的白胡子老臣瞪着裴赭,“还请让这位侍君退下。”
裴赭眉梢一挑,他看向沈昧,等待着她发话。
“几位吵完了?”沈昧头也不抬打开裴赭带来的食盒,里面放着一盅梨汤,“左邡徇私舞弊一案有结论了吗?”
裴赭给她盛了一碗,听到徇私舞弊四个字心头狠狠一跳。
他默不作声的坐在旁边,目光扫过沈昧扔在旁边的折子,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可似乎......下面几位大人对此颇有微词。
白胡子大臣一脸为难,“陛下,这......”
“你们是想说,左邡是左相幼子。左居然两朝为相,朝臣大多数都是他的学生,你们得罪不起。”沈昧直言道。
几个大臣跪趴在地上不敢应声。
沈昧掀起眼皮,不冷不热的看了他们一眼,“一个连公正廉明都做不到的人,何故成我大央重臣?何能扶我大央利民之事?”
她重重将手中的碗砸在桌子上,溅出的梨汤打湿了她的衣袖,亦让跪在地上的几位朝臣胆颤。
“科举舞弊、收受贿赂、戕害无辜,从州县查到大理寺最后朕亲自督查,白纸黑字证据确凿,你们还想着不得罪左居然将其瞒下?呵......诸卿如今好得很呐!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央国朝臣昏聩无能,朕这个君王更是胆小如鼠,惧怕世家之权,放任臣子做尽不仁不义之事吗?”
“臣不敢!”
她起身,缓步走到几位大臣面前,冰冷的眸子扫过那大臣们缩起来的脖子,“那就照大央国法去处置,即刻去办。若仍有人要求情,按从党论罪。”
“臣等接旨。”
一群浑身冒冷汗的大臣唯唯诺诺退出勤政殿,捂着自己的脑袋跑的飞快。
沈昧冷着脸喊来内侍,“桌子收拾干净。”
片刻后。
沈昧看着自己面前摆着的热腾腾的梨汤,她剑眉微挑,“你带了多少过来?”
“预备是跟陛下一起享用的,陛下那碗打翻了,只好委屈赭奴自己了。”裴赭如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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