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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顾亦安盘腿坐在地毯上。右臂的石膏厚重而碍事,吊在胸前,宣告着一切身体训练的暂停。
但这并不妨碍他用大脑,进行更高维度的锻炼。
他闭着眼。
意识深处,那十个从“天图”中剥离出的、扭曲狂乱的人形符号,正以极慢的速度,反复播放。
第一个动作,身体下沉,力线如何从脚底升起。
第二个动作,腰胯拧转。
第三个动作……
他的大脑,一遍又一遍地推演着这套“神魔舞”的发力序列。
每推演一次,身体的每一个相关肌群,都会在脑海中被点亮、分析、重组。
在一次推演的间隙,一个结论清晰地浮现。
这套神魔舞,并非一套必须完整执行的僵化序列。
它的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一个独立的、自洽的发力法则。
如果自身体魄孱弱,无法承受整套动作的毁灭性冲击,完全可以舍弃其中大部分高负荷动作。
威力固然会断崖式削弱,但剩下的基础动作,依旧能构成一个稳定的、对身体伤害可控的体系。
原来如此。
那些所谓的百家传承,那些从古老武学源头分化出的万千法门……
或许,都只是后世资质平庸者,对这套原始“神魔舞”进行不断简化、删减后,留下的残篇罢了。
就在他完全沉浸在这种,精神层面的修行中时,卧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笃笃。”
是江小倩。
“顾亦安,有客户。”
顾亦安睁开眼,从那种深度的精神集中状态中脱离出来,眉心传来一阵熟悉的灼痛。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左手,走出卧室。
工作室的鎏金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
他很瘦,皮肤被晒得黝黑干裂,像一块常年风干的腊肉。
四十来岁的年纪,脸上却刻满了远超年龄的沧桑沟壑。
他穿着一件领口、和袖口都已磨破的夹克,双手局促不安地放在膝盖上。
正是头条新闻里的那个男人,程书斌。
看到顾亦安出来,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动作快得有些不协调。
他的目光落在顾亦安过分年轻的脸上,明显愣了一下。
当视线扫到顾亦安吊着的胳膊时,那份错愕,迅速化为毫不掩饰的失望。
顾亦安没理会他眼神里的复杂变化,径直走到茶台边,用完好的左手拿出一罐可乐。
他不喜欢绕圈子。
“你儿子,什么时候走丢的?”
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寒暄。
程书斌愣了一下,似乎没跟上这节奏,但随即,他几乎是本能地回答道:
“小飞……小飞走失到今天,六个月,零十三天。”
他把这个时间,记得如此清晰,精确到天。
顾亦安拧开可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仅凭这句话,他就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把孩子刻进了骨血里。
他内心那片被冰封的角落,似乎被这串数字轻轻敲了一下。
“孩子几岁了?”
顾亦安又问。
“去年走丢的时候,四岁半。现在……现在该五岁了。”
程书斌的语速很快,带着一种长久积压下来的焦虑。
顾亦安打量着他:“看你的年纪,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