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趴在炕边,小手轻轻拍着爷爷的手。
好一阵,老人的咳嗽才渐渐平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周臣叙为他掖好被角,示意明舒晚出去说。
两人走到屋外的小院,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都看到了。”周臣叙的声音在暮色中显得格外低沉:“赵爷爷是我的救命恩人,五年前把我从海里捞起来,没有他,我早就死了,他现在病得很重,是积劳成疾加旧伤复发,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和后续治疗,但……”
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以他目前的情况,无力承担那高昂的费用。
明舒晚看着他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沉默坚毅的侧脸,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有对他处境的同情,有对他知恩图报的敬佩,也有更加坚定的要带他回去的决心。
“所以,你是放心不下这里的爷爷,才不愿意跟我走?”她轻声问。
周臣叙没有否认,算是默认。
这时,小禾也从屋里出来了,她听懂了他们的对话,仰着小脸,眼圈红红地对明舒晚说:“姐姐,哥哥是好人,他帮我们家干了好多活,还去镇上打工给爷爷买药,可是爷爷的病要花好多好多钱,镇上的医生都说爷爷可能……”
小姑娘说不下去了,低下头抹眼泪。
明舒晚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她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小禾的头,然后站起身,看向周臣叙,缓声道:“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你留在这里耗尽力气,可能也只是杯水车薪,但如果你回去,回到你原本的位置上,以你的能力,要治好赵爷爷的病,易如反掌。”
她拿出手机,快速调出早已准备好的资料,递到他面前。
那是关于周氏集团近几年的商业报道、财报摘要,还有几张周臣叙从前在财经杂志上的封面照片,那时的他西装革履,眼神沉稳,气场强大,与眼前这个穿着简单短袖、眉宇间带着山村生活痕迹的男人判若两人。
“你看,这是周氏,是你曾经执掌的企业,虽然现在由别人暂代,但只要你回去,以你的手腕和能力,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并不难,到时候,别说治疗赵爷爷,你甚至可以给他最好的医疗条件,安享晚年。”
周臣叙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那些陌生的商业数据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自己,让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一些破碎的模糊的画面飞快地闪过脑海,会议室的长桌、签署文件时流畅的笔迹,但都一闪即逝,抓不住头绪。
他抬起头,目光重新聚焦在明舒晚脸上,那眼神深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你如此急切地想带我回去,甚至不惜找到这里,一再劝说。”他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字字清晰:“明舒晚,我身上到底有什么是你想得到的?或者说,我的回归,对谁最有利,又会损害谁的利益?”
他的问题一针见血,直指核心。
失忆并没有削弱他敏锐的洞察力和逻辑思维。
明舒晚知道不能再含糊其辞,但目前显然不是说出她和周京年关系的时候,要不然一定会再次引起周臣叙的怀疑,她当下最重要的是带周臣叙回京北。
晚风拂过,带来山间草木的清新气息,也吹动了她颊边的发丝。
她的目光毫不回避,带着真诚:“曾经你对我很好,所以现在我也想对你好,想带你回到你该在的地方,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周臣叙重复着这句话,眼神复杂地在她脸上流连。
她的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再加上赵爷爷的病的确迫切需要医药费,或许,可以赌一次。
赌她眼中这份执拗的真挚,赌那些模糊记忆深处隐约可辨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