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半张脸,见她进来,孙老师赶紧扶着书架站起来。

    “方老师,您联系的书都到齐了,每个班的书架是新的,基本都分够了二十本书。”她指着墙角的纸箱,“剩下的两百本都在这儿,我正登记呢。”

    方沅点了点头,正准备说点什么,却怔了一下。

    “孙老师,”方沅犹豫了一下,开口问:“怎么感觉您比上次脸色还要不好?是不是没休息好?”

    孙老师的丝毫没当回事,在台账上一边登记一边说:“哪能呢,就是最近事多,孩子们快期末考试,我得多盯着点。再说这图书角刚弄起来,事儿多。”

    方沅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您就是太认真了,事再多也得匀点时间给自己休息。”

    孙老师笑着摇了摇头:“方老师这会儿很像我的女儿,我女儿劝我休息的时候也是这样。”

    “您女儿?”

    “嗯,她今年十七岁了,在扬州上学,明年就高考了。我们一年大概只能见两次,我回不去,她就飞过来看我。这儿的孩子我天天见,不觉得有什么变化,反而我感觉我每次见她,她就会变一个样,每次也更稳重一些。”

    她思及此处,抬眼望向窗外疯跑的孩子,声音软下来,“来新疆支教这十几年,说不累是假的。可每次看到他们开心地样子,我也觉得开心,心里都踏实。我女儿,也很理解我。”

    方沅听着,更看着,看着孙老师眼里的光。

    她眼里有对远方女儿的牵挂,像系着根看不见的线,然而这两方的牵挂从不是割裂的,只是一头拴在扬州,一头缠在昭苏。

    十七岁的女儿在长大,支教的时光也在流淌,她把对女儿的亏欠,都化作了给这片草原的补给。

    “孙老师,方沅,我来搭把手。”

    郑安淼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刚下课,听说方沅来了就过来了。

    他走进来,看到满地的书,二话不说就蹲下身帮忙。

    方沅想起来,问道:“听说你除了美术课,还代了好几门课?”

    郑安淼嘚瑟的挑了挑眉,手里的动作却没停:“那可不,还偶尔客串下数学,厉害不?哎,谁让咱们这儿老师人手紧呢。”

    正说着,有位戴眼镜的女老师推门进来,说是要和孙老师核对一些学生的事。

    方沅见状,连忙起身对孙老师说道:“您去忙吧,这里交给我和郑安淼就行。”

    孙老师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跟着同事往外走:“那你们辛苦了,我先去忙。”

    方沅看着孙老师离开,这才收回视线,又看向郑安淼,语气里带着些凝重:“你们这儿的老师,有定期体检吗?”

    郑安淼叹了口气:“按规定是有的,不过大家总说忙,拖着拖着就忘了。孙老师上次体检还是前年的事,说等孩子们考完试就去,结果每次考完又忙着筹备下学期的事……”

    方沅心里莫名有些沉。

    “忙归忙,身体是底子。你回头跟孙老师提提,这学校还需要她这个主心骨长期坐镇呢。”

    郑安淼也觉得很对,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等这阵忙完,我拉着她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