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这个技术是在园区管委会——也就是在我弟弟的亲自指导下研发成功的。”
杨副主编拿起稿件,快速浏览。通篇都是溢美之词,什么“革命性突破”、“行业标杆”、“绿色典范”。在文章最后一段,提到了“该技术已成功应用于潺河金科路段水质改善工程,效果显著”。
金科路段。正是周明跳河的地方,也是张诚发现隐藏排污口的地方。
“贾总,”杨副主编放下稿件,语气平静,“据我所知,金科路段最近好像不太平。前几天晚上,还有人在那里落水。”
贾仁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意外而已。暴雨天,河边滑。”
“我还听说,”杨副主编继续说,声音更慢了,“那个落水的人,是 JY环保科技的员工。一个叫周明的环评师。”
办公室里的空气突然凝固了。
窗外的阳光移动了一寸,照在茶几上那个信封上,钞票的边缘反射着诱人的光泽。
“杨主编,”贾仁义的声音冷了下来,“有些事,知道得太多不好。”
“我是记者,”杨副主编笑了笑,笑容很淡,“知道太多是我的工作。”
“那你更应该明白,”贾仁义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杨副主编,“什么该写,什么不该写。什么能发,什么不能发。”
他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威胁:“《观察报》现在发行量不到五千份,靠财政补贴苟延残喘。如果我弟弟打个招呼,连这点补贴都可以停掉。到时候,你们这栋楼,你们这些人,都得喝西北风。”
杨副主编没说话,只是慢慢摘下了眼镜,用衣角擦拭镜片。
“十二万,”贾仁义走回茶几前,手指敲了敲那个信封,“买一个整版广告,也买你的沉默。很划算的买卖。”
“如果我不卖呢?”
“那你就得想想,”贾仁义俯下身,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你儿子在环保局的那个临时工岗位,还能干多久。你老婆在社区医院的药房工作,会不会哪天突然‘优化’掉。还有你女儿,明年该中考了吧?想上好高中,可不是光靠成绩就行的。”
杨副主编擦眼镜的动作停住了。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墙上那个老式挂钟,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像倒计时。
许久,杨副主编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稿子我会看,”他说,“但有些细节可能需要修改。”
贾仁义笑了,那是一种胜利者的笑:“当然,您是主编,您定。”
他拿起手提包,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下周我们会安排一个媒体采风,去金科路段实地看看‘零排放’技术的效果。希望《观察报》能派记者参加,好好报道。”
门关上了。
杨副主编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阳光继续移动,终于照到了他的脸上。那张脸上,有疲惫,有挣扎,还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哀。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旧相框。照片里是年轻时的他,抱着刚出生的女儿,笑得灿烂。那时候他还是个一线记者,写过很多曝光的报道,被人威胁过,也被人尊敬过。
现在呢?
他拿起那个信封,抽出里面的钞票。十二沓,崭新,还带着油墨味。这些钱,可以付女儿补习班的费用,可以给老婆买那件她看了很久没舍得买的大衣,可以让他不用再为下个月的房贷发愁。
他把钞票放回信封,又拿起那份稿件。目光落在“金科路段”、“零排放”、“效果显著”这些字眼上。
窗外,夕阳开始西沉,把整座城市染成血色。
他拿起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