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宙斯蕴含愤怒的质问,在装饰着古老航海浮雕的舱室内回荡,震得上面的灰尘都坠落了几层。然而,回应他的,并非预想中的附和或争辩,而是一声慵懒的嗤笑。
“呵。”
坐在他对面,一身随意敞怀外套、露出结实胸膛的波塞冬,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中晶莹剔透的酒杯。
他有着一头卷曲的深蓝色长发,眼睛同样是一种昂贵的金色,此刻正盈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
“小老弟,发这么大火做什么?”
波塞冬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
他伸出骨节分明、带着几道新鲜疤痕的手指,戳了戳桌上那份被宙斯拍皱的报纸:
“跟一本书较什么劲?”
“还扯到什么动摇根基、挑战道德……累不累啊?”
“要我说,这书写得挺真实。”
他歪了歪头,像是在回味:
“那个叫默尔索的小子,不爽就是不爽,不想哭就是不想哭,杀人就是杀了,最后死到临头也不求饶……啧,是条懒得绕弯子的硬骨头。”
但随即,波塞冬又撇了撇嘴,流露出明显的不耐烦:
“可也真是没劲透了!”
“整个人像块被海浪冲上来的烂木漂,随波逐流,别人推一下才动一下,一点血性都没有!”
“活着没目标,死了也不挣扎,看得我直犯困!”
波塞冬崇尚的是风暴般的力量、最原始的本能与无拘无束的自由,对于默尔索这种消极的、近乎虚无的“真实”……
他可以理解,却完全无法共鸣,只觉得无聊。
宙斯的脸色更加阴沉,金色的瞳孔中电光隐现:
“波塞冬!”
“我们是规则的维护者,不是破坏者!”
“维护?”
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突兀地切入了兄弟俩的争执。
是哈迪斯。
他始终坐在阴影最浓的角落,穿着一身毫无装饰的纯黑长袍,面容苍白俊美,却带着一种死寂的气息,仿佛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
直到此刻,他才缓缓合上手中那本《局外人》的最后一页,动作轻缓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异常整洁,与波塞冬那带着伤疤和厚茧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维护哪种规则,弟弟?”
哈迪斯抬起眼,他的眼眸是与纳格接近的墨黑,深不见底,看向宙斯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让宙斯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哈迪斯的声音平直,如同在宣读一份死亡报告:
“用脆弱而伪善的【情感道德】,替代冰冷而公正的【事实秩序】——这就是你口中需要维护的规则?”
他微微偏头,目光扫过报纸上阿波罗的评论,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默尔索的【罪】,从来不是杀人的罪,而是【不遵守表演规则】的罪。”
“这种荒谬的审判,在盟会里,你我见得还少吗?”
哈迪斯执掌盟会最阴暗的刑狱与惩戒,见过太多人间丑恶。
他见过满口仁义的绅士在利益面前毫不犹豫地出卖亲友,也见过卑劣之徒因符合某种“道德期待”而逃脱制裁。
在他眼中,人间的秩序早已被各种虚伪的情感、偏见和集体表演所腐蚀。
默尔索的悲剧,正是这种“伪秩序”必然结出的恶果。
而默尔索最后拒绝神甫、坦然赴死时的那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在哈迪斯看来,恰恰-->>